老公堂弟和弟媳妇都在外地上班,家里就一个老人家,老公的大婶。
大婶小个子,人也瘦,一只脚因为出生后,不知道被谁挤压了脚,导致终身残疾。
但是大婶的精神头还可以,每日三餐和地里的活都能顾到。
堂弟家的女儿两岁半,从一岁多开始,就是大婶在老家带着。
那是个话特别少的孩子,比起我家两岁,却俨然就是个话痨的小妮儿,一直闷不吭声的依诺,看起来总有点呆呆的。
村上所有人都说孩子像是不咋会说话,更难听点的,还说孩子是不是有问题。
这些都不是我认为孩子可怜的,虽然父母不在身边已经够可怜,但是,这个孩子身体上也一直都在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伤痛。
我女儿,因为别人大声说她一句,她就能自己硬生生给哭吐。直到哭的上不来气。
可依诺那个孩子,因为大婶有一次不注意,孩子从电三轮的车抖里直接掉在了地上。
是怎么掉的呢?
大婶说,她正要加速,但是前面有个车猛停了,她来了个急刹车。导致在车斗子里面朝车尾的依诺,直挺挺地掉趴在了地上。
孩子牙齿着地,上排牙齿,总共六个,齐齐从牙龈处磕断。
要不是后面有人把孩子抱上了车斗,大婶都不知道孩子掉了!
我是真的不敢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六颗牙齿都断了,该是何等的疼痛啊?
最奇葩的是,大婶说,孩子第二天啊啊哦哦地跟她说话,她也听不懂。孩子只能用手指着嘴巴,声音如蚊蝇般:“奶,牙,牙,疼……”
没有哭,没有闹。这个孩子,只说她牙,疼。
依诺经常跟我女儿玩,两个孩子最能玩到一起。我一听大婶说完,赶紧拉过孩子仔细地查看。
一看,孩子的整排上牙都只剩下几个大牙,门牙全都断的干干脆脆,还有些参差不齐。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回答大婶那愧疚的眼神。
我只是说着,“依诺疼不疼啊?”
大婶又把整件事情重复了一遍,我深知她是真的愧疚难当,我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牙都断了,嘴唇子能好到哪里呢?
我不问,也觉得问了无非就是在提醒大婶的粗心,毕竟,孩子在车斗里本就不安全。
而大婶只有一个人,我也经常在我大姑姐的美容店里帮忙,我女儿在大姑姐那里有不少好玩的东西,不会轻易闹我。
我心里是太多的难言的无力感,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每次女儿跟一诺玩,我都一再地嘱咐她,哪里疼一定要说,别忍着。
我相信孩子能听懂。
要说只有这件事也就罢了。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我看见一诺的脚趾大拇指像是整个黑了。孩子穿着漏指头的拖鞋,一眼就看到了。
我就拉着她问,她也没说一句话,还一个劲地甩开我的手。
我只能自己问大婶,大婶说,孩子出门太着急了。她要关门,结果没看到一诺已经出去,使劲关了一下大门(是铁的,两扇的那种,很重的铁大门),大门的下面角直接把一诺的大拇指指甲盖给挤翻了。
我听后心里阵阵抽痛,眼泪差点流出来。
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指甲已经长上去了,颜色都是黑的,一看就已经伤了最少两三天。
我这次没忍住,说大婶,您也平时注意点,小孩子动作快,难免有伤着碰着,但是我们大人还是要多费点心才行。
大婶看起来有点难过,我也明白她,一个残疾人,带着一个两岁半的孩子着实不容易。平时还要干地里的农活什么的,总是有不周到的地方。
本来以为这就能算是终点了,依诺应该不会在受什么伤了。
毕竟不可能有人真的那么倒霉。
可依诺还是被老天爷给光顾了。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十月初一,这边有走亲戚上坟的习惯。所以我大姑姐,还有我老公的大姑,一起来我们家走亲戚了.
大姑姐一来就说要带着我女儿去找依诺玩。我女儿兴冲冲的就跟着去了。
我大姑家儿子也有一个四岁的大儿子,叫浩浩。
浩浩生下来听力就没过,一岁才戴的人工耳蜗,耽误了学说话。但是现在挺有进步的,会说些简单的话,就是被一家人给惯坏了,说什么就得是什么。
以前去他们家,还把我女儿推倒三回,我使劲吓唬他一次,他才收敛了。但是在村里,也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同龄的小孩,都被他欺负过。
我老公在厨房做饭,我正给外甥女讲题。大姑姐风风火火地就回来了。着急地问我们,手指头掉了块肉,去哪里包扎好。
我当时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到看见我女儿蹬蹬蹬地跑进来,我才彻底放下了心
刚放下心,大姑姐一句“依诺的手指头被浩浩用转头砸掉一块肉”!
我的心啊!
真像是一块石头从头顶砸进了心里,重的无法呼吸。
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当时的感觉。
那个孩子,她该有多疼啊!
手指头掉了块肉,还是被转头砸的,浩浩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不敢想了,就赶紧跑出去想去看看一诺。
谁知道,出了院子就看到一诺捂着自己的小手,衣服裤子上好几块血斑子。小脸上满脸的眼泪和鼻涕。而大姑,则拉着浩浩的手,边走边骂。
进了我们家院子后,浩浩一溜烟就跑进了我的卧室,我追过来时,已经是翻箱倒柜,玩具满地了。床上也有好些个积木横七竖八地歪着。
我当时心里就一股火气。
这熊孩子,为什么没挨揍?
不是应该哭的惨兮兮地跟在后面不敢见人吗?为什么看起来还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甚至,还一脸笑嘻嘻的无害样!
我是真的想上手打来着,后来硬是给忍住了。
我现在就只关心一诺的情况!
大姑姐开车带着一诺去包扎伤口了,我只问着大姑姐依诺的情况怎么样。
大姑姐语音很快给我回复了,说依诺伤的是右手。右手的食指,指甲盖直接没有了,指甲连接手指头背的地方,裂开老深一条沟子,前面指头肚的地方,就是依诺掉肉的那块儿,肉彻底没了一大块,一个大血窟窿!
孩子满脸笑意站在我面前时,我心内的震撼,到现在还久久不能平息。
以至于,我腱鞘炎疼的抬不起胳膊,还是要写下这篇文。
可怜的一诺,没有爸妈在身边,这次,要怎么跟爸爸妈妈说手指头的事呢?
一整天过去了,看到女儿又因为没有抱她就哭的稀里哗啦,我又想到了一诺。
女儿在爸爸背上欢呼着肆意踩踏时,我还是忍不住想着一诺。
女儿睡觉前非要我抱着,我没有及时抱,她就使劲蹭了上来,靠着我,又顶着脑袋蹭了好几下,没有一会儿,就睡的香甜。
我不敢再去想依诺。
毫不夸张地说,真的只有父母,才是孩子最温暖的港湾。
真的希望,所有的父母,再苦再难,也一定要把孩子带上,别错过他们短暂的童年,别让他们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因为,这是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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