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说说一个朋友的故事
“我和她彻底分手了！” 没想到大C刚和我碰完一扎啤酒看了下手机短信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就这么分了？想清楚了你，别开玩笑！” “我想的太清楚了，无比清醒，分了，以后出来聚，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那天，我和他喝大了，马路牙子上抽着烟，坐了好久，他一直絮叨着，分啦分啦，彻底分啦。因为地儿偏，我等了好久搭了个车。“分了就为自己好好努力，走啦。”“行，到家了发个短信” 大C算不算我发小呢？从小学一年级下学期，玩儿到今年他陪我过完25岁生日，将近18年的友情。一直觉得他乐乐呵呵的，家庭和睦美满，遇事乐观，能找乐子绝对不愁眉苦脸。后来在高中毕业，准备去上学的最后一聚，才知道，他小时候过得蛮苦的。他现在的父亲，是他的后爸，亲生父亲是喝酒喝死的（大冬天喝醉了躺在雪堆里冻死了），为了抚养他，后爸没要孩子，当他就是亲生的了，他和他后爸关系可以说是相敬如宾了，他经常给他后爸下楼买烟，他后爸给他交学费。后爸对他一直也是骂不得也打不得，只能口头教育教育，也怕把话说重了，怕他记仇。母亲很信佛，因为自己丈夫的不幸，也有兄弟姐妹家里的不幸。我曾经问他，对你亲爸有印象么？他说有，喝完酒回来打我和我妈，死了也好，要不说不定我早死了。 我和他的友情分为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进入社会，现在，这几个节点。 小学：我俩基本天天厮混在一起，每周末，做完作业骑自行车来学校打乒乓球，有时候他回他挺远的姥姥姥爷家，会提前给我打电话说，我就回我爷爷奶奶家。 初中：我俩不一个班了，他在3班，我在6班，他们稍微好点儿，我们班是渣滓班，我们俩比看谁能先考进实验班，虽然不在一个班不能天天厮混在一起了，但是一到周五晚上，出来打台球，周末白天没事儿干，逛书店，晚上要么去打篮球，他要么去公园瞎逛。 高中：不是一个班，但是还是在一个学校，我在实验班，他是我们高中最后一个名额进来的。下课出来闲扯淡，找乐子，放学打球，放假了相约出来喝茶（jiu），拷小电影看。后面学习紧张了，联系少了。高中毕业聚会，他说高中光记着打Dota了，他有可能只能考个大专，但是我俩在一个城市，还有机会聚的。高中期间他交过一个女朋友，那天初吻了，放学回家在路上走，恬不知耻问我，“你和女生接吻会不会bo qi ？”“我TM 怎么知道？我又没女朋友！” 后来因为性格不合，他俩分了。有次打球，因为抢篮板他把我们班一同学的眼镜撞掉摔坏了，挺贵得一眼镜框，脚也扭伤了。我那同学的母亲不依不饶，非去大C家讨个说法，估计也是我那同学母亲觉得：一他儿子吃亏了，二赔钱。听大C后来给我说，钱也没赔，因为也算是赔不起。 大学：我俩基本一个月聚一次，就是喝大酒，扯扯淡。有次我失恋了，大冬天剃了一大光头，去他们学校找他喝酒，他说他和他女朋友闹掰了，心情郁闷，今晚使劲儿喝。好嘛，在饭馆喝完一人一瓶500ml 白酒，一人又买了点儿东西，找了一宾馆，一人提一件儿啤酒，继续。我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说他女朋友的班主任老是对他女朋友特别关心，被他上QQ 发现了，质问他女朋友的时候，俩人就吵起来了，就说分手。我劝了下，你们是异地，本来就不容易，说不定你误会她了，好好聊聊，有缓的，再说，如果她班主任真对她有意思，你这一闹，不正好中了套，成全了他们了？要么你直接坐一天一晚上火车去找她一趟。他说他考虑考虑。那天晚上喝的是昏天暗地，早上起来发现宾馆上床单地上，全是吐的污秽，宾馆让我们赔钱，他说他要去找他女朋友好好聊聊等不及了要去火车站买票，我说行吧，你去吧。过了一个星期，大C 给我来电话说和好了，我说那就行了，好好处着。 寒假暑假，他都一直带着他女朋友和我们一起玩儿，那女孩儿比我们小，学音乐的，个子不高，有点儿黑，有点儿浓眉大眼的意思，性格挺好，开的起玩笑，也敢和我们喝大酒， 大C 抛出来的梗 她都能接。哥们儿几个着实羡慕他们啊。 进入社会：我当时兼职给xx 招聘干活儿，给他找了俩工作，要么进铁路，要么可以进汽车厂，他就不愿意在这个城市干，说要回去，他女朋友毕业了也回家乡当音乐老师。所以他在我们当地有一煤矿就业了。我因为学医，大学五年，他回去工作了几个月后面来省会城市考试，我和他聚了下。卧槽，只几个月，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被改造了，以往大C 只留他标志性的圆寸，这次见面头发长的可以扎辫子了，他说，唉，，，天天在矿上待的快废了，进去了三个月，才能出来一趟，带了几条红河，早早抽完了，队长比他大五岁，他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不想干了。然后又待了没多久，辞职了，等拿毕业证没事儿的期间去学车，拿上毕业证，然后去做了房地产销售，大C 专业学的机械自动化，不愿意进工厂，非去干销售，至今我家仍然存有一张他那时候的名片，当时的项目也不怎么样，有次我路过根本没几个商家入驻。过年回家聚，他给我们描述他的宏伟蓝图，我如果把这些商铺卖出去，我就可以当经理了，我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我媳妇回来了我给她开个乐器行再办个兴趣班。现在他自己也说，想想，刚毕业的孩子都是图样图森破。后来，他说他跟着他们一批不想给这个老板干的人辞职，跳到我们下面刚成立的一个县上做房地产销售了。我因为已经在医院实习有假，我回家去看看他。说是个县，其实就是个镇的大小，就是一个农村里盖了些房子。他们老总还请个几个当时挺火的星光大道上所谓的明星来表演节目，为了卖房。中午吃饭，他本来午饭就是吃泡面的，因为我来了，借了同事钱，请我吃个饭，我说我请你，他执意要请，说到我这儿来了必须请你吃个饭，临走，我给他甩了条中华，给他说：“我们是城里长大的孩子，你还是回城里工作吧。（P.S. 本人没有瞧不起农村或者歧视怎么的。）”我过了几个月，他给我来了一电话，说他待不住了，又辞了，准备去一个新开的工厂，但是先去江苏培训四个月，我说好事儿啊，培训完回到我们这个小城市，你们等于是单位元老级别的人物啊，不错不错。过年回家，他已经在工厂干了小半年了，说工厂真特么没意思，他们主管看他不顺眼，连他手放哪儿都要管，神烦。我们哥几个说可以啦，有节假日，而且重活儿也不让你们干，领导看不惯你，你过年就去走动走动，等过完年应该会对你好点儿的，他说我看他就烦，还给他送东西，送个“捷（J ）豹（8）。”夏天，我毕业了，在我所在的城市找了个医院，准备工作了，他也从工厂辞职了，具体在哪儿干也没说，他女朋友也毕业回家乡了。刚好俩人回家乡一起好好打拼，也蛮好。应该是快冬天了，有天中午他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他女朋友怀孕了，怎么办，要打掉，问我怎么办，我给他说怎么办怎么办。（本人在妇产科实习过很长时间，这不怪我，不知道当时实习怎么分的。）后来才知道，他当时因为频繁换工作，晚上喝酒喝到很晚才回家，和家里闹掰了，自己租房子住，连打胎的钱等等费用，都是问一土豪朋友借的钱。后来实在没办法，家里人找到他，给他找了一个协警的工作。今年我考上研究生辞职了，回家休息一阵子。他又辞职了在家待着。我约他出来聊聊，就出现了最开始的对话。 怎么说呢？他女朋友后来给我说，她在大C 身上看不见未来。大C 的后爸和他妈都是公交公司的，还要赡养后爸的双亲，家里没什么钱。大C 在找了那么多工作，说给别人打工太累了，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想自己干，家里又没钱给他，他舅舅在北京混的很好，把他姥姥姥爷接过去了，但是没孩子，一直希望他过去，怎么说也不会饿着他，他说我过去了只会给我那一博两硕的舅舅丢人，我只是个大专生。大C 的两个姨姨在深圳，混的好的姨姨生了个有智障的孩子，混的不好的姨姨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家。大C 本来可以在上学的城市有个相对稳定的工作的，他说是为了女朋友回到家乡。回到家乡又因为工作不稳定，隔三差五喝大酒，丢了女朋友。本来今年准备订婚的，他分手以后，女朋友的妈给他女朋友说，你们俩分了好，虽然有谈了五年了，但是他俩条件确实不怎么滴，后来我才知道，他女朋友家里挺好的条件，可以说是吃喝不愁。他常说，我太倒霉了，亲爹当年有本事，在政府机关里上班，领导重用，本来是下一任副局长的接班人培养的，结果喝酒喝死了。大C 母亲最烦大C 喝酒，因为怕和他亲爹一样的下场。他现在常说，为什么我的父母不是当官的，或者是有钱的？我爸不死我说不定是个官二代呢。我妈说我没出息，她这就是老母鸡自己飞不起来，让小鸡学会飞。分手了，大C 后面又后悔，买了花买了礼物去找女朋友和好，女朋友决绝地说永不和好，他说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前两天找他聚下，他说他准备去很远边疆的一个乡里工作，因为工资给的高，他要在呢里扎根，要么就去外面闯一闯。我说，不是我打消你积极性，我说你去乡里工作，工资是高，但是那地方你真的准备待下去？还有，你如果真去了，你和小L 就真的天各一方了，这辈子也甭想复合了。他说找个对我好的乡下女人结婚生娃。我说你去外面闯荡，你刚出来还好，现在都要应届生，你已经在社会上混了三年了，没优势啊。他说，我能吃苦。 我有时候在想，也许我和他在高中的时候，未来的轨道已经开始分叉了，他因为高中迷恋上游戏，经常和他母亲吵架，吵完架，就去网吧打夜，就开始不学习了，他有个亲生父亲家的堂哥，学习不错，也就经常带着他玩儿。现在在我们的一个事业单位，有车，有房。还经常带着大C 去玩儿，吃喝嫖赌，有时候没钱了，大C 掏钱，我问大C 你哥不是有工作嘛，大C 说他大手大脚习惯了，有时候难免会捉襟见肘，我应该支援他，那时候上高中打夜买水买烟吃饭，都是我哥请我的，我现在在还那时候的人情。我说什么时候还完？大C 说，下次。 现在：刚才大C 给我说，他准备考个其他省的事业单位，报考条件对户籍没限制，我说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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