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上的生命
傍晚，清江河边的灯光朦胧而温暖。
我和欣欣晚饭后步行回家，边走边聊。她告诉我，学校里有人称她大姐大。我吃惊地看着她。这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不禁回忆起自己上初中那会儿的荒唐举动，那是叛逆期特有的反应。
我试着问她：“你知道叛逆期吗？”
“我们班主任说叛逆期不存在！”她顺口回答。
“你在反驳我哦。”我引导她。
然后，陷入沉默。她那本已打开的话匣子又重新关上。
回到家，我想起一段关于她的故事。大意说：可能有人劝她妈妈生二胎，她妈妈问她怎么看，她表示同意，但前提是要给她生个哥哥，好照顾她；她妈妈无语，逗她说，那就生一个，起名为“哥哥”，她就可以叫哥哥了。真是绝“对”。她觉得上当了，但坚持自己的意思。
后来，她突然想通了似的，居然说可以要个弟弟，抱着好玩，但坚决不要妹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有天一大早，她刚起床就闹脾气。听她外婆说，原来是头天走人家，遇到一位很早之前见过的妹妹，不喜欢她，心里堵得慌。于是，我们开导她，要宽容，生气伤害的只是自己，划不来。她不依，只倔强地噘着嘴。
想到这可能是她说不想要妹妹的原因，我问道：“你不愿你妈妈生妹妹，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不想这下惹火了，只听她调高嗓门说：“要生他们就生，我就是不要妹妹！”
她外婆又问：“妹妹不是也挺好吗？”
她回答：“就是不好，就是不喜欢。”
“但生之前谁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要是生了才发现是妹妹呢？”
“那就什么都不要，连他们（爸爸妈妈）都不要了。”说完，她感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立即捂着脸跑进里屋去。
我想，她理解生妹妹或弟弟的差别吗？其实不一定，就像我当年不理解一位抗美援朝的老兵为何炸鱼时炸断自己的手臂一样。更多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这种情绪源于自我意识的觉醒，认识到自己与环境的不同，从而不敢肯定自己与环境的一致性，于是当情绪上来的时候怀疑一切，反对一切，以此彰显自我的存在。
末了，当我要离开老家回舟山，她送我到街口，对我一顿拳脚相加，才嘻嘻哈哈地放过我。我又对她开玩笑：“你这是典型的叛逆期。”
她撇嘴，然后反驳我：“我们班主任说不存在叛逆期！”
二〇一八年三月十三日 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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