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新衣

北京下雨了，天气有些微凉，七月流火，但这一场雨却把七月的流火全浇灭了。仿佛一场秋雨一场寒一样，七月竟不那么像七月了。

姥姥姥爷来北京几天了，这几天我过得有些恍惚。下了班回去，看到姥姥姥爷在楼下等我，就想起上学时，每天放学后，姥姥总是弄堂口盼我回家吃饭。那时，我总是与姥姥比个头，那时，姥爷仍是一脸严肃。那时，姥姥没时间打麻将，总是忙着做饭、洗衣、操持家务。快放学时，姥姥就在弄堂口守望，我老远都能看到姥姥的身影，便晓得饭做好了。如今，我们都不在他们身边了，姥姥每天都是打麻将来打发时间。这几日在我这边，他们都觉得无聊了。只能变着法的给我做好吃的。擀饺子皮、剁馅儿、包饺子，或者叠韭菜盒子，都是些我小时候常吃到的味道。

我恐怕二老来时没带长袖衣服，中午吃饭时，便去了会城门市场。会城门市场既是菜市场又是小百货市场，是一个食尽人间烟火的地方。只要离这种地方近，生活就绝对便利。只可惜我现在住的地方附近都找不到这种市场，尽管楼下就是商超，也不如这种市场便利。

找到一家卖老年服装的小摊，摊主说不还价，不适合可以拿来退换。问摊主为什么不还价。摊主回答：卖的都是附近的居民，卖谁便宜了谁贵了都过来找我，索性就一口价。这倒是个好方法，买卖都省心了。不过这种市场不还价倒也少见。摊主说教你一个方法，回去后，给老人说价格往便宜了说。我大笑，心想这方法不用你教我，我每次都是这么做得，不然，每次都得挨训。

回去后，我把给姥姥姥爷买的衣服拿给他们看。我姥爷说了句怎么又买衣服了就没再多说什么。姥姥可就不乐意了，拿起我买的衣服掂量着 ”件那么花，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穿的出去啊，这件衣服我家里有几件这样的了我不要，这件花裤子你们小孩穿的，这件衣服我试试，不行，胳膊这太紧了，不能穿。不让你买衣服你偏要买，我们都不去你怎么能买到合适的。”我心想，你们要是去了，估计更不会让买了。我问“都给退了，可否满意”“

都退了，不太合适吧，你把那件小点的换成大号的，其他的都退了

好好好 听您的。

第二早晨，我在洗漱，听见姥姥在和姥爷说，这件花衣服是艳了点，料子摸着怪舒服呢。我心里偷笑，姥姥大概还是喜欢的，我便装着故意不知，问姥姥，是不是就换那件小号的啊，那几件花衣服你都不要是吧，我今天去退了。

    要不咱就不退了吧，人家也是做生意，买了又退不合适吧。

是不合适呢，咱买都买了，你就留着穿吧，那你试试大小合适。

大小正好。

你试过？什么时候试的？

昨天你出去时，我们在家没事试过了。

哈哈哈，原来这样

姥姥说：“人年纪大了，就像小孩，不然怎么就叫老小孩呢。”她那爬满鱼尾纹的眼角浅浅地舒展开，像是平静的湖面荡漾开的波纹一般，面容中挂着柔和而又满足的笑，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又有些小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