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

不知不觉中公园里的荷花已经开满池塘，每天早晨经过那儿都会看到，那些盛开的或者即将盛开的花朵或随风飘飖，或亭亭的袅娜，翠绿的荷叶连成一片让人在这炎热的夏季里顿时觉得暑气渐消。

这样的景象让我想起李渔的《闲情偶寄·种植部》里有一篇《芙蕖》，他写道：以芙蕖之可人，其事无一而足。李渔是爱莲之人，他的这篇芙蕖比起周敦颐的《爱莲说》更着重于莲本身的魅力。他从荷钱出水之日一直写到池中只剩霜中败叶，看似弃物。

如果说周敦颐的莲是高洁仙子，那么李渔的芙蕖更像是接地气的女神。从视觉，嗅觉到味觉，他极尽一切想要把莲的美好表达出来，无一时一刻不适耳目之观，无一物一丝不备家常之用者也。

的确，荷叶从夏初便开始生长，从荷钱开始便点缀绿波，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炎炎夏日间日高日上，日上日妍。待荷叶茂盛，蔓延至整个池塘，荷花也开始悄无声息的打出了花骨朵，又称菡萏。每每这时，总会有游客不顾危险，踩在池塘岸边的石头上，折几株将开未开的荷花骨朵，几支碧绿的荷叶，似乎如此就能将暑气消散。

待到三伏天来临的时候，街边便多了一些兜售莲实的摊贩，大概是五元钱一小把，大概有六七个莲蓬。挑选莲蓬这事儿，大抵是靠运气的，运气好的可以捡到鲜嫩可口的莲实，剥开莲衣露出有些嫩黄的莲子，轻咬一口鲜甜的汁液迸发，莲子的清香在口腔里弥漫，让人煞是迷恋。若是运气不好捡到的可能是口感硬朗莲心已成的老莲实，味道虽不及嫩莲子美味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如果说嫩莲子是软妹子，身轻易推倒，那么老莲实就有着御姐范儿，多了岁月的沉淀，一不小心还会尝到莲心的清苦。不过有时候过分贪嫩，又会过犹不及，那样的莲实太过幼嫩反而又有些青涩的味道。

到了秋末霜降之后，水面只留零落难堪之相，此时莲的根部却孕育了另一种美食：莲藕。它虽深埋在乌黑的淤泥之中，等到清洗之后显露出雪白的身躯，而它或清脆或绵密的口感一次又一次的征服人们的味蕾。

莲除了莲实与莲藕之外，叶子和花朵亦是盘中之物。我的家乡临近微山湖，有些餐馆便在这湖中之物下功夫，做出一系列的美食。在莲叶还在打着卷的时候将它采摘下来，裹了面糊下油锅炸，出锅后沾着椒盐，咬下去后，外酥里嫩，带着莲叶特有的清香，让人仿佛置身于荷田之中，心旷神怡。荷花的做法与之雷同，厨师的心思之处在于将花骨朵一朵朵掰开速炸后，又将其拼成盛开的模样，秀色可餐。所以在《芙蕖》的最后，李渔写道：有五谷之实而不有其名，兼百花之长而各去其短，种植之利有大于此者乎？

看着满塘莲花，有时真的会升起一种惋惜的心情，现代人只会在偶遇它时候，折几株花骨朵，哪里还会有人为它心生欢喜，吟诗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