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漆黑的密室内。
“废弃医院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当然。”
“警察抓了一个我……我的人,嗯,这个人你得想办法帮我尽快弄出来,尽快。”
“这件事很难。”
“呜呼,很难是什么意思?别忘了要不是为……为了救那个废物二代,为了掩护你们,她也不会落……落到警方手里。”
“那我TM也没让你们端着冲锋枪去跟警察干仗吧!现在这件事的影响比杀赵敬然闹得还大你知道吗?本来是让你们帮忙,现在反倒搞得一地鸡毛,哼哼。”
“一地鸡毛?现在刑峰已……已经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我螳螂身上了,这难道还不够让……让你满意?呜呼,你可别忘了,那……那个废物二代,确切的说是你……你们目前的安稳,可都是我的人的拿……拿命换来的。如果你想过河拆桥,那别怪我翻脸无情噢,嘻嘻。”
“不是你这是TM说啥呢?我大山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我说这件事很难,那是因为你们把事情搞大了知道吗?但我说不救了吗?你这人怎么还TM跟以前一样神经兮兮的,太敏感了。”
“呜呼,你不是总是说整个x市乃至西南都……都你说了算吗?怎么,现在帮兄弟捞一个小小的枪手都这么难了?”
“卧槽你啥意思?怀疑我吹牛逼呗!”
“你……你以前吹的牛逼还少么?”
“滚犊子。”
“总之你记住,如果这件事你……你帮不了,我就用我的手段去做。”
“行了,我说难,但并不是不可能,你等我消息就行了。不是我就纳闷了,你死了仨弟兄没见你难过半点,为啥偏偏对那个俄罗斯女人那么上心呢?她应该不止是螳螂的一个杀手那么简单吧,又或者是你们俩有一腿?”
“呜呼,你猜。”
“嘿嘿,我懂了。”
十几年了,螳螂,这个神秘而残忍的人体器官贩卖组织终于第一次有成员被活着抓住了。更重要的是,刑峰觉得从他们身上还能得到自己失踪多年的弟弟的音讯,尽管很渺茫,但由衷希望这最后一丝希望不要破灭。
不过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个被捕的女人在前两天的审讯过程中就像个雕像一样一言不发,不吃不喝也不睡,大有要自尽的倾向。可是第三天一大早,对方似乎瞬间想通了“生命有且仅有一次”的道理,不但吃了一大盆饭,还主动开口说是要坦白。
审讯室里,面容有些憔悴的金发美女。绝食了两天的女人穿着囚服,戴着手铐,齐肩的俄罗斯金发。眼窝深陷,蓝色的瞳孔,像具骷髅头。高耸的异国鼻子底下却是个跟国人差不多的厚嘴唇樱桃小口。她个子并不高腿却很长,身材对于欧美女人来说并不丰满。
而目前他们掌握的所有情报只有一条:这女人前几天刚从俄罗斯入境。
外国女人的对面就坐着刑峰。他看着眼前这个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的异国螳螂女,心里正盘算着怎么问,对方却率先开口了。
“你就是刑峰吧?X市鼎鼎大名的辣手神探。”螳螂女的中国话说得字正腔圆。
刑峰迎着她的目光点点头,“对。”
“久闻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中国话说的不错。听过: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这句话吗?”
螳螂女笑了笑说:“刑队长这话的意思是可怜、可惜还是可恨?”
“我没空跟一个外国佬玩中国的文字游戏。说吧,关于螳螂,还有你自己,犯过的所有罪行,组织成员信息,秘密据点……”
“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能不能先帮我买一盒巧克力,Alionka,翻译过来是爱莲巧。”
“可以。”刑峰示意旁边的孙莉。
孙莉皱了皱眉,低声说:“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怕是不好找。”
“没关系,在伊藤有得卖,离这里不远。”螳螂女朝孙莉点头微笑。
孙莉转身出去了。
“好了,咱们继续。”
“谢谢。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们会放了我吗?”
“那要看你曾经做过什么,如果不是主犯,可以从轻处罚。”
“如果我曾经杀过人,还不止一个,也可以从轻吗?”
刑峰看着还在面露笑容的螳螂女,漆黑的眸子里冒着火,握紧手里的笔很想插进她的嘴里。
外国女人毫无怯意的看着刑峰,那样子仿佛一切都无所谓,自己的命,别人的命,甚至这个世界都如此。刑峰突然间不再愤怒,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虚幻,就是躯壳和灵魂分开的那种。跟他说话的是轻飘飘的灵魂,而灵魂附着的那具躯壳早就已经死了。
从警数十年,当过卧底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是像眼前这个女人这样的,他第一次见。她表现出来的淡然是以前从来没遇到过的,那种淡然不同于冷漠,而是任何事物都能接受,都不为所动的自然,像水和空气。
心狠手辣的人身上带着戾气:行善积德的人身上带着和气;终日奔波的人身上带着倦气:意气风发的人身上带着锐气:愤世嫉俗的人身上带着怨气;举止轻佻的人身上带着骚气,而这个貌似螳螂组织重要人物的女人身上竟然带着一丝轻灵之气。
孙莉很快把巧克力买来了。女人点头致谢,然后慢慢拆开。她的动作很轻盈,嘴角带着微笑,原本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活人的气息。她剥开包装,将巧克力轻轻送到嘴里,闭上眼睛那神情简直就像跟某个看不见的情人私会。
巧克力吃完,她用舌头舔了舔嘴角,把撕开的包装纸整整齐齐的叠成一个四角放回到盒子里。
刑峰就在对面静静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一句话没说。
“能把摄像头关了吗?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螳螂女做完这些动作后,轻飘飘的说。
面对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辣手神探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办,但他隐约感觉对方要说的都是自己想知道的。
示意孙莉出去并关闭摄录设备之后,刑峰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很多,关于你,关于螳螂,关于这个组织的一切——”
“我都知道,也都可以告诉你。”
“什么条件?”
“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甚至有你意想不到的,反正你绝对不会吃亏。”
“听上去挺有诱感力的,可这笔交易我不吃亏,那吃亏的不就是你喽?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首先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其次吃亏是福;最后——为了活命。”
“就这么简单?”
“要不然呢?”
“你看上去不像是个惜命的人。”
“我不惜命并不代表我就想死,蝼蚁尚且贪生不是吗?而且我惜的也不光是我自己的命。”
“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秘密说出去了,最后照样要死,甚至更惨。”
“那我就只能认命了。”
“说说你的交易。”
“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关于螳螂的一切,还会告诉你关于你们X市,确切来说是你们中国的一件大事,然后我要你们帮我抓一个人,记着是活捉。”
“什么人?”
“一个你们一直想要却连毛都找不到一根的人——螳螂组织的头儿。”
“无边落木萧萧下,滚滚长江东逝水;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啥时候不唱歌改吟诗了,你TM吓我一大跳。”
“歌神已死,诗仙再现,以后请称呼我诗人。”
“我称呼你大湿人,行不?说吧,找我什么事?”
“大山兄,这么多多年过去了,你一点没变,还……还是个文盲。
“别跟老子扯犊子,搞得好像你多有文化似的。
“刚刚我吟……吟的那首诗你可知道是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丈育!”
“嗯?”
“嘻嘻,我那是在暗示你。”
“暗示啥玩意儿?”
“已经两……两天喽。”
“什么两天了?”
“呜呼,让我猜猜是我们鸿……鸿总贵人多忘事,还是我们螳螂的人太贱不值得。”
“噢,那件事我已经托人去办了,你安心等消息就行了。”
“不不不,我的心已经开始躁……躁动了,快要跳出来了。噢,我突然有个很有趣的想法,哈哈。”
“我劝你不要乱搞。”
“嘻嘻,我不会乱搞,我只是十……十分单纯的去跟刑峰谈谈谈话,聊……聊天而已。”
“你TM疯了现在去找他!”
“你知道的,自从我变……变成这个样子以后,我就没有耐心了,为什么呢?呜呼,我突然想起来有……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因为我肚子里装的是……是另外一个人的心脏。嘻嘻,我猜这个心脏原……原来的主人肯定是个急性子,呜呼。”
“我看你不只是换了心,连脑子都换了。”
“噢,你这个想法非……非常有意思,我以后会考……考虑的。”
“你我警告你,这种时刻,千万别在X市闹事,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对,你想这些造反派需要大……大战前的宁静,这点我清楚。放心吧,我就算疯了,可……可还没傻,呜呼。另外,我要告诉你——我从来不需要人来保,从前和以后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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