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早一次接触死亡,是奶奶离世。在此之前已经听说过各种版本的神仙妖魔。而我自己有时也会遇到一些超出自然的事情,比如托梦说的事情和位置。那都是确有其事。那个时候太小,不太懂死了的人就是情感的止步和再无碰面。脑海里都是香港恐怖片留下的痕迹。更多的是害怕。然后哭闹不止。
再来说说生。家里的姐姐结婚一年后,肚子渐渐的圆了起来,人也不似往日的苗条。逐渐胖了起来,准确的来说是肿了起来。到第8个月的时候 ,脚已经穿不上最大码的鞋子。终于等到怀胎十月临盆。生出来一个粉嘟嘟的小老太太,脸上和手是皱皱巴巴的,医生大手一拍,响彻云霄的一声啼哭。然后姐姐晕了过去,眼角有着泪。是疼痛?还是幸福?不得知,只是告诉我不想再生孩子。小不点一天天的适应着与肚子里截然不同的世界。逐渐长大......
关于我自己,在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就一直疑惑,死后究竟会去哪里?会不会再回来?会不会带我走?吃掉我?在我满脑袋问号的时候,姑姑说,你自小被她带大,如今去了,你也不哭一哭,真是硬心肠.我那时还不太理解。直到爸爸跟我说:以后,再也没人在你无论多饿的时候都起来给你做饭吃了?她再也不会回来....在爸爸还在继续说的时候,我止不住的哭了。那时的眼泪就不值得深究。整场葬礼,有我我不合时宜的笑引来姑姑一个耳光。有人哭到昏厥,有更多的沉默,还有各种往来吊唁。对于我而言,晚上梦到奶奶,梦里依旧和奶奶说鸡毛蒜皮的小事,哭闹着说我饿了。那时候质问她问什么不回家,她说搬了新房子然后拉着我的手到我过去。步履蹒跚的走着,在看到奶奶开门的时候,我站在后面突然地上出来一双手拉着我的脚,吓坏的我又开始哭。奶奶对着说这是你张爷爷,叫人。然后我到奶奶的新家一顿吃饱就睡了。第二天的时候我告诉了爸爸。他说买点东西去路口烧了。长大以后,我爸才说你都没去过墓地,你梦里去的地方就是奶奶的坟头,怕奶奶放心不下带你走。没敢跟你说。
逐渐的我长大了,更多的想法。和爸爸更多的冲突。为了证明自己幼稚的想法。有过各种各样的冲突。直到春节的前一天,我们一起把所有的东西,贴对联 ,饺子,排骨,羊肉,鱼肉,要送的礼,要买的酒都弄完。他说“跟爸爸把这个电影看完”到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因为他赌钱又一次吵架,最后小声的说:我就是不知道活着的时候能不能花着你挣的钱.那时候我气极了,说了很多数落他的话。然后走了。凌晨四点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爹爹说爸爸发病了,二爹爹手颤抖的打着120。我们急匆匆的冲向爷爷家。想着书里说的人若去了,身体会变硬,会变凉。我坐在爸爸身边,安静的握着手“爸爸,你看我的手多凉”再后来医院的120说不接受,你们要找市里的医院,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开急救车的人说不太认识路。又耽误了半小时。结果医生到家的时候,直接让办理后事。过年白事要押后。我们去了医院的停尸房,在整个人来人往的医院,没人告诉你该怎么办?听到的是交费还有现在没人。好在爸爸的身体是热的,然后慢慢变凉。
在地下三层 到了所谓的停尸房,一开电影一张16寸的黑白照片伴随着基督教的音乐 ,想来生前也是被主庇佑的人。再往隔壁是一个大叔 佛家的弟子 里面放着哀乐和念经文的声音。这时候爸爸的体温逐渐凉了,生前所有的衣物都脱干净,赤条条的躺在那块钢板上。老爷爷说人上路都要洗干净,他手里拿着那种浇地的水管看着我。我爸爸很干净,他不要洗。那你要花多少钱的寿衣和冷棺材花圈和横幅要不要,又是一顿狮子大张口....
每天我上着四根的香点着,然后在那里看着冷棺里的脸,面部一点一点的改变。就在我笃定他去世了,在晚上梦里会告诉我不怕,还在。我还絮絮叨叨的说着。醒来看着躺在哪里的人。一直反复直到要去火化的那天。棺盖打开,我觉得那个人已经不是我爸爸了。那种害怕铺面而来,从地下三层爬到地上。我姐说你心真硬,这么多天没见过你掉泪。都说你爸爸白疼你了。我没有说话……
直到我回到北京工作的下半年,我终于明白什么是死亡。不会有人无论多晚都会回家,陪着你说闺女,不怕。你不上班,老子饿不死你。不会因为你一点小事,都会急的满世界解决。以前因为痛经比较严重,头发枕头被子都盗汗湿了。我爸抱着我去急救,看着忙来忙去的医生从开始急的要打人最后跪在哪打算求医生。不会在我做饭难吃的时候,说这“你婆婆会收拾你!然后手把手教我做饭。只不过这一切,再一次我口渴的时候,喊了句“爸爸,没水了”然后四周寂静,最终泣不成声。再到后来到医院门口就腿软 ,在极力客服的情况下,走到靠近停尸房的路,全身僵硬和脑子要炸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时候我知道了,他真的去了。不会再回来。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这时我大概知道死亡带来的感觉。生是新生命,是生活,还是呼吸?体验未完整。大概到我结束生命的前一刻,才会透彻的明白什么是生?也会明白什么是活着和死亡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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