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天体弱多病,大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
六岁那年,我认识了阿泽。
他父亲是镇上有名的画师,他为了我弃画从医。为此他不惜和父亲大吵一架,挨了好一顿毒打。
十五岁那年,他如愿娶我过门,我也欢欢喜喜地嫁给了我的心上人。
可惜他那一双本该作画的丹青妙手,如今整日为我捣药,磨出了茧子尤不自知。
二十岁那年,我终究还是一病不起。
他说:“听闻南海有鲛人,鲛人有泪,可医百病。阿鸢,我要你与我共白首。”
我已抱必死心,只笑说:“听说鲛人多貌美,你可莫要忘了我。”
他只说:“等我。”
后来我真的醒了。
听人说:在我昏迷这一年里,是阿泽于南海取来了仙药,医好了我。
我对此感动非常,想着终于可以践行与他共白首的约定。
我与他提起时,他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近日来,阿泽变了许多。
他没有了以前对我的热情,眼中多了抹化不开的忧伤。又许是不用再煎药的缘故,他再次提起了画笔。
他似乎多了许多心事,就连晚上他也比之前粗暴许多,不弄到我哭不罢休。
他说:“你哭的样子真美。”
我说:“阿泽,你明明以前喜欢看我笑的。”
接着,是良久的沉默。
每当这时,他便会起身去画室呆到天亮。
原以为我们会就这样一辈子。
如果那一晚上他没有喝醉
如果我没有听见那夜他口中喊着的“溪儿”
如果我没有打开他一直紧闭的画室……
我看见里面挂满了画,画上都是同一只眼睛。
像极了哭时的我,可那分明不是我的眼睛,甚至不是人类的眼睛。
我想起了传说的后半段:
鲛人一生只落一次泪,非挚爱之人不见,泪尽即亡。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