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初六,搭乘朋友的车去看铜鼓西向的晒红节。车到西向,但见群山环抱的山村张灯结彩,游人如潮。传统节日与生态旅游结亲,果然热闹非凡。我们一行在几个景点转悠了一上午。那些纷繁的民俗表演,让人觉得新奇且眼花缭乱。最引人的傩神巡街起舞,感觉有着原生态的质朴和某种图腾精神的传承。因不懂傩神且无摄影爱好,只能算是增了些人气凑了个热闹。吃了一顿具有山村风味的午餐后,乘车返回县城。脑子里似乎没有留下太多晒红节的印象。就像一场难以完全看懂的戏,在突如其来的雨中落下帷幕。
路经三都村,雨停日出,天气晴朗起来。车上有人带着惊奇叫嚷,看荷花。车速慢了下来,我摁下车窗玻璃,眼前果然一派好风光。奇怪来时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也许是坐错了位置没开窗,也许是因太早车太快在朦胧中被忽略了吧。看那绵延上百亩的荷塘,被硕大圆圆的荷叶覆盖得如铺就的绿色地毯。或因骤雨新洗,荷叶绿得发亮。隔着荷塘相望,远近是错错落落的青砖灰瓦农舍。虽说显得低矮陈旧,但透着古朴闲适。远远望去,间或还有炊烟袅袅。
我的眼睛在继续搜寻,荷花在哪?我只被绿色障眼,却难得见有荷花。隐约见有一二,皆为白色且并不醒目,我还担心老眼昏花没看真切。其实,我何尝不知,赏荷已经迟了时日。车虽缓,但两三百米长的荷塘景致很快淡出视野,我没有再回头,没有叫开车的朋友停车细赏那满塘的荷叶。一阵风吹过,我闻到一缕淡淡的似有若无的荷叶香,也算是留下了一点到此一游的纪念吧。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闪现一些记忆中荷花的画面和残存的咏荷诗句。想到“接天莲叶无穷碧”,如果调整好视角,倒说得过去。若说“映日荷花别样红”,那就感觉不实了。或许有过,但现在吟咏就有些牵强了。记得以前很喜欢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我觉得赏荷就应该从尖尖角开始。那是怎样一种清新灵动的意境啊!若等到“荷尽已无擎雨盖”时,就大可不必去赏什么了。再说,这里是路旁而非景区,人们大面积栽种,为的是收获莲藕、莲蓬,可想而知不仅是为了给路人观赏。忽然想到“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就如身后所见,那些覆盖水塘的茂盛荷叶,无意中倒成了一道风景,赚得路人的惊叹不说,还留有人们明年慕名来赏荷花的念想和期盼。
别人走马观花,我却乘车赏荷。思绪有些零乱,竟然活跃起来。我又想到《爱莲说》里的句子,“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青涟而不妖。”作者把莲喻为花之君子。我辈粗浅,向来对于花品难有深悟。总觉得花无百日红,无论多美,终究要凋零为泥碾做尘。诸如牡丹的富贵梅花的孤傲兰花的超脱等等,无非是文人墨客以花喻人而已。凡事不宜深究,花开之美,世人皆喜欢。花谢之悲,又有多少人懂?就说荷花吧,赢得世人褒奖的不仅是其映日红艳,更有其“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情操。自从有了《爱莲说》,荷花就身价渐涨。大凡高雅闻达之士多喜欢题《莲》,以书画图文彰显其精神。我等凡俗之人,难言高洁。小时候,曾挖过莲藕,对淤泥的臭味记忆犹新。人们看到荷花只赞其美,为何不去想,她的美,靠的是什么来滋养呢?在世人的眼里,她只收获赞誉。为何不去掀开她那碧绿的衣裙,看看她美丽的外表下面是怎样的肮脏,臭不可闻。我不敢笑世人一叶障目,自己常常也难免被赏心悦目的景致所迷惑欺骗。唉!桃之夭夭,就真的“妖”么?清莲就真的清廉么?只是谐音的巧合罢了。
车停了,到家了。下车,头脑清醒了,再记不起刚才的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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