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

今天跟一只鸭谈天

我是在水库旁边遇上它的，它在那发呆

它说它叫托尼，想当英雄

听到托尼老师有这样宏伟的目标我肃然起敬

当英雄这件事我没什么研究，只好一起发呆

空气骤时安静下来，场面一度很尴尬

我盯着水面上的落叶努力找话头

“你看今天这水面上的叶子特别多，还会动”

鸭说，“那不是叶子，你仔细看看”

我凑近一看，动来动去的是一堆蛤蟆，水面上飘的全是蛤蟆！

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炸开，我连滚带爬噔噔后退几步

托尼老师看了我的反应，淡淡一笑

“解决这些蛤蟆，是我设想的当英雄的第一步”

我头毛都要竖起来，没有办法接话

鸭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是这里最早发现它们的人，我把它们当作我的秘密藏起来”

“我想当英雄，太想了，鸭怎么就不能当英雄呢”

“我老想着等等，再等等，等它们长大一些，就能被人发现。人很害怕它们吧，就像你一样”

“那时我挺身而出，把它们吃掉，我就是英雄了”

“谁知道一等就等到现在，它们已经大到我吃不下了。我常在想，其实是我把它们养到这么大的”

“你来的刚好，我今天终于决定结束这一切，我要穿过水库，把所有的蛤蟆都撵到那边的山上去”

我张了张嘴，发现插不上话，看着它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突然发现它其实已经很老了

脚蹼上有一层泥垢，羽毛很乱，还夹着枯草

它奋力的游，像浮在水面一个塑料袋

它用两翅攀着水边的树，两脚再向上缩

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我回家跟奶奶形容沙包大的蛤蟆，一旁挂着的酱板鸭来搭话

“你瞧见蛤蟆了，那你瞧见托尼没？”

“看见了，它往对山去了，说是要解决这些蛤蟆”我震惊托尼老师的知名度

“嗨，这哥们就是有病，这地方每年开春都这么多蛤蟆，它非得揽下来说是自己造的孽”

“再说了，你们人怕过什么，哪需要它救啊。”

“我早跟它说了，想当英雄不如救我，我也不至于挂在这里了”

风吹过它摇摇晃晃，把嘎嘎嘎的笑声撞的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