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把我拖起,绿水为我们歌唱,像雄鹰我们展翅飞翔……"群山相拥,绿水潺潺,这是我生长的地方。
它交通不便,山路蜿蜒,祖祖辈辈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山吃山,曾也有人因靠山吃山而英年早逝。下雨会山体滑坡,道路塔防,下雪也会封锁道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让我又爱又恨。我恨它的落后,我恨它的闭塞,而我却又离不开它。
小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想父母送我上学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走出大山,只是希望我长大后能算明白账,认识几个字吧。那个时候我们每周回家一次,住在学校的大通铺,学校除了提供一个大通铺外,还提供每日三餐,三餐是始终如一的玉米粥,菜和馒头都是自己从家里带去学校,学校在山的这头,我们住在山的那头的那头的那头。上小学的孩子个头都不高,每周日背着自己一周吃的馒头和菜走过一个个山头去学校。开始漫长的一周,菜和馒头都馊了,就只有吃白饭,身上始终都有逮不完的虱子,头上的虱子数量多到自己也可以摸下来。就是这样的环境,我从来没有听过谁喊过苦,小小的我们都顺从着默认着这样的生活,甚至也没讨厌过这样的生活。
记忆中第一次去县城,一路上我都很兴奋的看着忽高忽低的高压线,它比"翠绿山脚木屋袅袅的烟"美,也比我站在山顶"一览众山小"美,更比冬天素装银裹的群山美,总之它最美。我对那个高压线充满了好奇。在县城里面我紧紧的抓着父亲的手,生怕自己会被淹没在这繁华之中。父亲希望我能胆大一点,于是乎就放开了我的手,眼前的一切看的我眼花缭乱,一时间都顾不上在人群中寻找父亲的那只大手,忽然间有个人从我旁边急匆匆的走过去了,我以为那是父亲,跟着那个人走了很远才发现不是父亲,回头发现父亲在人群中看着我笑弯了腰。走出大山的我连过马路都要被人牵着,否则自己都不敢走。
后来上六年级了,我来到了山外面上学,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可神气了,然而一切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别人常常会因为我是山里人而嘲笑我,甚至还会遭到欺负,我从来没有哭过,也没有向父母诉说过委屈,我也没有逆袭成全年级第一,我只是变得内向了,自卑了,小心翼翼了。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发现那个小山村原来那么美好,也只有在那里我才能释放自己的本性。好不容易熬到了高中,高中同学年龄稍长,大家不会嘲笑我,也不会欺负我了,我终于也不再自卑,也开朗了起来。高三那年在我以为我美好的高中生活可以画上一个圆满句号的时候,高三的语文老师硬是把我圆满的句号用三言两语给碾压成了椭圆,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讲山里人买卖女性,并且还做了一些评价,下课后一个女同学直接问我,我家那里的女性是不是都是买的。霎时间我傻了,我无言以对,我仿佛又回到了初中,同学们之间开玩笑也会说这个话题,自尊心比较强的我,再次被刺痛。我可以堵住一个人的嘴,可众口悠悠,我又能如何?上大学大家都来自天南地北,没有谁会嘲笑谁的出处,再后来大学毕业了,去过一些地方,我才明白世界好大,你来自哪里并不重要,每每也会大大方方的像别人介绍我的家乡,讲它的春夏秋冬,在我的口中它永远永远都那么美,
一九九几年,在山中哭,在山中笑,我们缺物质资源,我们缺教育资源,我们缺的可能有很多,但是唯一不缺的就是爱,贫穷年代的爱,大写而质朴。
长大了,在大城市讨生活,城市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但那个小山村一直都是我内心最宁静,最深刻的地方,是我心的归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