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白月光死了,没什么,我杀的,我的剑极快,迅速地擦过她白嫩纤长的 脖颈,那伤口极小极窄,还来不及往外渗血,她的一双美目便失去了焦距.
我乃武后姜环,父亲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功夫自然不用说,剑法更是极佳,美人贵妃自然是死得透透的,任华佗再世也是难救的.
我也是没有办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她拽着我的裙摆,苦苦哀求,我本是不答应的,毕竟皇上喜欢她,我根本就犯不上惹这样的麻烦,可她却偏偏叫了我的乳名,她说,“姜姜,帮帮我吧!我不想活了………”
美人贵妃是我的表姐,打小就被养在我们府上,与我做伴,名叫云涯.
云涯其实只大我三天,可自小便知书达礼,贤慧端庄,就好似大我许多一般,很讨阿母的喜欢。
阿母从我们儿时便总是笑着打趣,等我们都长大了,便要阿兄娶云涯进门,让她做我姜家的媳妇,可上个月,我阿兄死了,战死在了边关,尸骨无存,只带回了一副染血的盔甲。
圣上为表礼重,便让阿爹送我入宫为后,可条件却是同时也要封册云涯。
我始终都不明白,她一个关在这皇宫之中,受尽了皇恩圣宠的人,为何偏偏选择在自己的生命的最后一刻会笑得如此绚烂美丽,但当我为她整理遗容时,看见她身上的青青紫紫心中便懂了大半,那个人是帝王,是这天下的共主,即使他不爱你,也绝不允许你心中还惦记旁人!
哪怕这人早就死了,更何况云涯入宫才短短30天便被册封为贵妃,看来皇上对其也是上了心的。
我杀了贵妃娘娘的消息很快就从遇仙阁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帝跌跌撞撞地进来,神情呆滞,眉宇间萦绕着浓郁的诧异和悲伤,看着云涯一身白衣平静的宛若睡去, 五官慈悲,像是悲天悯人的观音。
皇帝指尖颤抖,想伸手抚摸却又开始胆怯.
皇帝:“是你杀了她吗?”
我笑,他怕是不敢承认是自己逼死了云涯吧!便点了点头。
皇帝:“拿下!”连喊声里都带着心虚.
宫中的侍卫便立刻蜂拥而上,而我却只是很随意地挽了个剑花,他们日常所练习的都不过是防身术,而我打小与爹习的才是真正的杀人招,二者高下立见.
一阵摧枯拉朽,十几个侍卫便四仰八叉的都被我打翻在地上,我一挑眉,意思是你还有什么后招,尽管来吧!
却没想到皇上却一下子就崩溃了,悲愤交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哭得还如此歇斯底里。
“你赢了,你们全家都赢了,你兄长连死了之后都要再赢朕一次,她现在死了!你满意了!”
由于他吼得太大声,神情激荡,把口水都喷在了我的脸上,我嫌恶地皱了皱眉。
“是你逼死了她,我阿兄他早就死了,化为枯骨,化为劫灰!云涯之所以求死,根本就不是为了追逐我的阿兄,而是无法面对你的折磨!”
“是吗?不是朕,不是朕……”
皇上貌似有点崩溃,挣扎着跑出了遇仙殿,状若疯癫,而且这一去便是罢朝十日,不肯露面。
直到他美丽的云涯贵妃开始散发出阵阵恶臭,朝廷上的大臣们都急得团团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那时,天气炎热,我正用井水“镇”着西瓜,无故弑杀嫔妃是大罪,而且云涯生前还是位列一品的贵妃娘娘,我就想着自己反正都死到临头了,还不抓紧时间享受一下.
“母后,您倒是拿个主意呀!” 太子带着十几位皇子跪在我寝宫门外一上午,都是凤子龙孙,若有闪失我可吃罪不起,便让贴身女官把人都请进来,喝杯酸梅汤.
我望着太子英俊的脸庞叹了一口气,”业儿呀!其实每回听到你如此称呼本宫,本宫便浑身都不舒坦!想来你我本就只相差3岁,现如今便要以母子相称,还真是造物弄人”!
“儿臣不敢,还请母后莫要打趣了,母后虽说是父皇的继后,却也是父皇正经八百从国门抬进中宫国母娘娘!现如今这后宫前朝乱成一团,您倒是快想想办法呀!”
小太子伏在地上使劲给我嗑头,说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思维敏捷,不知要比他那个“情种”爹要强上好几万倍。
我婉惜地看了一眼井中尚未凉透的西瓜,拍了拍手。
“得了,有你这句话便妥了,前朝你去监国,至于这宫中的烂摊子,你就放心交于我吧!”
“可儿臣并无圣上亲旨,于礼不合呀!”小太子踌躇着说.
“这好办,小蛾,拿玉玺来,本宫给好大儿下一道监国的圣旨!”
小太子嘴角抽搐地看看我把皇上的字迹学了个十成十,接着又捧过玉玺,吃力地盖上了一个鲜红的印迹.
“母后,这传国玉玺为何在您的手中?”小太子不解地问.
我回答得漫不经心:“前些日子,我砸核桃缺个趁手的兵器,它刚刚好,我便把它从御书房顺了出来,彼时你父皇正忙着与那贵妃娘妃娘娘扎秋干,就没理我!”
“唉!”
我俩共同地叹了一口气,而现如今秋千未成,美人竟先去了黄泉报道,现在想来,这皇上还是挺悲情的。
等打发了小太子,我也就迅速安排人手,十万火急地把云涯装敛,人已经开始腐败,那场面,不可描述。
“娘娘,咱们真的就不用等陛下再来见贵妃娘娘最后一面吗?”小蛾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我刚想开口回答,手正捏着鼻子,却不想这味道竟然还辣眼睛,呛得眼泪涮涮直淌!
“再等下去,咱们恐怕都要被迫迁都了!”众人皆点头,都表示,皇后娘娘英明……
是夜,这皇宫的夜晚总是格外浓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得叫人看不清人心。
我提着一壶酒,如同一只上下翻飞的鹞鹰,轻盈而敏捷,果然,不多时,在冷宫的东北角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皇帝陛下。其实当今太后并非皇上的生身母亲,皇帝生母乃先帝时的兰妃,在后期却因为触怒龙颜而被打入冷宫,最终投缳而死。
“为什么?为什么?朕明明是天子,你们却敢都不爱朕!”
听着他的呓语,我不禁双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得了,又犯病了!
其实并无几人知晓,这皇室之人世代都在神智上都有隐疾。
当年先皇还在世时,便是神智错乱,最终登高跌死,太后虽秘而不宣,可我爹是朝中元老,又岂会不知!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我吗?”
我像个母亲一样把皇帝楼在怀中,缓慢地拍打后背,进行安抚。
半天,他好像也缓过来神了,委屈巴巴。“可朕并不喜欢你……”
没事就好,我听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就不去死呢!
“陛下没事便好,臣妾这便放心了!”
皇帝:“你那是什么?”
皇上指了指我的腰间.
“回皇上,是酒!”
这时皇帝精神头似乎就刚好一些,便毫不客气,夺过我带来的美酒便豪饮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过大,清澈的酒水滑过他上下涌动的喉节,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上好的醉月白,在宫外头,可是要十两白银一壶的,他不会喝便不要糟蹋玩意,活活给我整洒一半!
皇帝:“拿来!”
皇帝喝着喝着便觉得好似少了些什么,随即又盯上了我的胸口。
我娇笑着捂着双臂,“回陛下,臣妾只卖身不卖艺”!
“滚,快给朕把酱牛肉拿出来,朕已经好几日没正经吃东西了,现在猛然间烈酒入腹,大约是有点想吐”。
说着皇帝便脸苍白,人也开始干呕。
“好,好好!你可别指望着威胁我!”
我不情不愿地掏出怀中的酱牛肉,“这可是张晓泰的拿手绝活,皇上您可别吃瞎了!“
“知道了,朕一见你的胸怀忽然如此宽广便知道有猫腻,小东西,还敢跟朕斗!”
皇帝大概是心情好了不少,便笑了,映着皎洁的月光,清朗就似眼前的夜风。
你别看他一把年岁了,如果认真端详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小俊朗,假如我若不是皇后,说不定也会为了他,奋不顾身一回的吧!
皇帝猛然回头,“皇后,你脸红什么?”
我一抹脸,“突然尿急给憋的,陛下若无事便回去吧!毕竟各宫嫔妃和大臣皇子们都急得很………”
说罢,我运起内功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身后远远传来皇上的声音。
“皇后,你可别忘记回去就给朕传步撵呀!”
之后的日子里皇上便还朝了,可十日里总有九日病着,几乎每日黄昏时分就都要去云涯的陵前瞧一瞧。
可没过几年,皇帝犹嫌弃不过瘾,便干脆把朝政都交给了小太子与我协理,自己在皇陵结庐而居,种上一片小菜地,养上几只鸡鸭,再一种一排鲜花,四季不败,而我则也在闲暇时总去瞧他。
皇帝:“皇后,你说云涯到底有没有爱过朕呢?”
在情爱面前,他活得越发得像个孩子。
“爱过,爱过,要不然以她的贞烈,又怎肯委身于你呢?”
我不耐烦地敷衍着,这几年皇帝的年纪大了,思维也越发的混浊起来,太医说了,不能再受大起大落的刺激,只能顺着来。
在不知道第几次听到我的回答之后,皇上却还是美滋滋地乐了,手捧一支盛开的芍药,笑得痴傻。
“皇后心中并无爱人,自是不懂这情爱的妙处,情到深处,自可令生者去死,死者还生………”
“好!”
我苦笑着点头,“那太子下个月大婚,皇上是否要出席呢!”
皇帝笑而不答,只是整了整神色.
“那朕就等着下辈子来爱皇后,可好?”
他问得小心翼翼,像个孩子,仿佛生怕我拒绝。
我:“好”!
在那天从皇陵回宫之后,我便火速地为小太子娶了一位肤白貌美的姑娘进门,大婚仪式之仓促简陋,连他亲爹我都没请。
刚开始小太子似乎还有些不理解,只是三天后,他便领会了我的好意。
那日黄昏,皇陵忽然传来噩耗,小太子堂堂七尺男儿,却哽噎的像个孩子。
“母后,儿臣此后便没有父亲了吗?”
我神情严肃的的点了点头,“假如本宫以后不改嫁的话……”
太子:“………?”
你能知一见钟情到底有多贱吗?大抵便是我在他迎娶表姐的那天还能兴高彩烈,只为能有机会成为他们这场伟大爱情的旁观者,即使他从不爱我,从不在意我,即使我为此搭上了一辈,也是甘之若饴的。
我:“阿业,追封先贵妃为孝慧端皇后,与先帝共葬皇陵吧!”
小太子,“母后,您这又是何必呢!”
我笑得苦涩,“从前他总说我赢了,可他一毛不拔便让我替他守了江山,照顾了儿子,他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吧!”
十年后,我逝世.
我生前自愧不能为先帝延绵子嗣,自请贬妻为妾,谥号,随风,葬入妃陵。
与先皇东西相望,相隔数十里,即今生不爱,那来世又何必相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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