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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很小的时候
你送我一套水彩
展开纯白色纸张
跟我说
一起画画吧

我混合水彩颜料
调配出你最喜欢的食物颜色
调皮地给你吃
你毫不犹豫地一口吃下
然后我们一起哈哈大笑

我用铅笔仔细地勾勒花簇的身姿
而你站在一旁
不时地看看我
不时地看看画
一言不发

我在调色板上调配不同的颜色
一个个颜色在搅拌中浮现出来
瞬间丰富了贫瘠的小小空间
如此的神奇而不可思议
我欣喜若痴
以至于从未介意颜料的腐臭气味
和你淡淡的笑容

很多奇妙的颜色
充沛了分割后的纯白空间
天空的湛蓝
太阳的绛红
草地的幽绿
青树的深蓝
大地的黝黑
丛山的金黄
而
小河是透明的
我倔强地只上水，不着色

你只是看着这幅拙劣的画
盯着那条纤细绵长的小河
任其穿过多彩的草原与峻岭
随即意味深长地大笑起来
然后摸摸我的头，亲吻我的脸
我是那般开心
但只觉得那抹绛红太过残忍

你送我一张新的画纸
很厚很厚
厚到我以为是一摞纸
你跟我说
为了那条清澈的小河水

之后的之后
我一直在画呀画
但是
你已不在

水彩的味道越发刺激
如同尸体的腐败糜烂
令人作呕到撕心裂肺

吐到最后只剩血丝
这种绛红色的粘稠
有种诱人的甜美
如同画上的太阳
温暖、甜润而炽烈
令人心生贪念
眷恋那未尽的画作

我在厚厚的画纸上
尽情而又任性地泼墨、渲染
随同我不可逆转的岁月漫漫
还有，无法归来的你
只是
我永远不会
对那条小河着色
任其悠悠地流过

当我长大后的某一天
我会送你一套水彩画
展开透明的大河
对你说
一起飘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