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湾回来,我跟朋友说,那是一个让人一离开,就开始想念的地方。的确,无论是在那里遇到的人,还是看到的风景,都让我舍不得。但是,不知怎的,回来以后,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越发强烈。我想了很久,也许是因为,这趟旅行,让我开始想念以前的自己吧。
每到一个城市,博物馆是我必到之处,因而举世闻名的台北故宫,自然也是目的地之一。那天,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导赏为我们详细介绍了好一些藏品,也正是因为他的讲解,让我意识到,以往去博物馆,实在过于走马观花了。诚然,我们不能苛求每一个人都有极高的鉴赏能力,但是,扪心自问,当我们面对着这些稀世珍宝,真的曾细细端详过么?比如这幅《泼墨仙人图》,你可曾用心观察过其墨色的浓淡变化?又是否能感受到这位仙人的闲逸超脱?如果你愿意再深入了解一下画家梁楷,你会发现,这位仙人也许就是梁楷自己的写照。梁楷喜好饮酒,酒后往往不拘礼法,自称“梁疯子”。宋宁宗曾特別赐予金带,对这最高的荣誉,梁楷却不接受。画如其人,也许只有无拘无束的人,才能创作出这般不屑凡俗的作品吧。
而我的羞惭与不安,也正是源于故宫之行。我开始问自己,对于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或物,你到底了解多少,这“喜欢”又有几分呢?我喜欢读书,但如果朋友让我给他推荐某一流派的书籍,我却很难一时给出很好的答案,音乐、电影、旅行亦然。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对我而言,那些所谓的“热爱”,不过相当于无聊生活的调味品,却不像空气和水,深深融入我的生命。
我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这样一个“无趣”的人?回想起初中的时候,很喜欢收集和狗狗有关的一切,图片、电影、饲养方法,还曾经把大半本的书敲进了电脑。而现在,想养狗狗的愿望没有变,却再也没有试过花那么多精力在上面了。曾经我以为,这是因为随着年岁的增长,要做的事越来越多,有点分身乏术了吧。但真相也许是,我变得越来越现实了,在付出之前,总要掂量一番是否有回报。做这些事让我很快乐,但仿佛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你都不一定能养狗,为什么要这样浪费时间呢?突然很心痛,我也终于变成我讨厌的人了。
那么,要这样庸庸碌碌、匆匆忙忙地活过一辈子吗?因为忙着追逐,就要放弃仰望星空的浪漫吗?不,我不愿意。我会学着,在想问“这有什么用”的时候,轻声说一句,“只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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