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欣的生活才刚刚步入平稳的步伐,爸爸和继母一家的到来打乱了她和爷爷的平静生活。
看着儿子这一家子大包小包的从老家投奔而来,刘爸的心里很是无奈。生活困顿的儿子,始终是他心里头的牵挂。可孙女的生活,又会由此增添不少负担。
大树刚迈进家门,两眼不停的扫视屋内的陈设,眼里露出欣喜的神色。
“爸,我和玉芝也是实在没法了,投奔你们来的,每天那些追债的人上门扰得我们不得安宁,老宅子只得抵押给了债大头,反正您跟着欣欣在城里过得好,我们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便想着一起出来跟着你们在城里找点事做,也可以对您多一份照顾。”
刘大树把卖房的事说得轻描淡写,把投奔而来的目的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什么,你把老宅也卖了?”刘爸听到那句卖了老宅的话,腾地起身,大声的质问着大树。
“唉呀,爸,我说你那么激动干嘛,不就一个老房子吗,这么多年了,也破旧了,我那个哥们还不要的,看我还不出钱才没法子接受了我的抵押呢!您看,您跟着欣欣住在城里多好啊,啥都有,还念着那个旧宅子做什么?”
“你……唉,我和你妈一辈子算是瞎费力了,养你这么个儿子,我只差半截没入黄土了,老家就给你败了,你这是把我的根也掐没了。”
刘爸又气又恼,看着眼前不成器的儿子,他无奈的摇摇头,闭眼躺在刘欣欣为他购置的按摩椅子上。
“爸,你别急,我们这是抵押的,我们欠他二十万暂时还不出来,没办法才这样的。他给了我们三年的期限,如果还不出来,他就只能收了这老宅抵债。大树这个大哥还是关照我们了,给我们免了息,只把本金还他,他还把老宅子还给我们。所以,我和大树才下定决心出来打工,打个几年房子就赎回来了。”
陈玉芝堆着一脸笑,嘴巴倒是说得好听。她指着地上的大包小包又说:“欣欣,你看,我和你爸也是实在没法了,才过来投奔你的,你看,你这房子也不少,多我们三个也不多。你放心,我还可以帮你做点事的,比如做饭,收拾之类的。”
陈玉芝先入为主的对着站在刘爸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欣欣大言不惭的笑说道。见刘欣欣还是不发一声的望着他们,她又把站在她身后个头已经高出她一截的陆稳波推到刘欣欣面前。
陆稳波目光快速扫过刘欣欣,又赶紧低下了头,神情拘谨的走到一边的布艺沙发上坐下。
刘欣欣顿时脸色很难看,内心里的恐惧再次袭来,她神情有些惊慌的望着爷爷。
“不行,大树,欣儿的工作不容易的,每天加班,上班,休息不太规律,你们这一大家子的赶来住在这里,会对她的生活怕会造成影响的。”
刘爸看着孙女为难的面色,他读懂了孙女心里想说的话。
大树不等刘爸说完,忙打断他的话,大声回道:“爸,你这说的啥话呀!老子来了,难道做儿女的还嫌弃不成,我们怎么会打扰他呢,还不能帮着她照顾你呀,她还可以更安心的投入工作。”
说完,大树走近刘欣欣,拍拍她的肩膀逗笑道:“欣儿,你说老爸说得对不,你尽管安心上班,爷爷让我来照顾。”
刘欣欣对爸爸突然的亲腻感到很不习惯,她故意歪了下肩膀,后退两步,避免和老爸的近距离接触。她瞧了眼正坐在沙发上的陆稳波,心底更升起一丝厌恶,她借故说:“爸,不是我不让你们住,你看,我就多一个房间了,也住不下你们三个人!”
“这好说,我儿子这两天先住着,等找好工作了就有地方住了。年轻人好找事,不像我和你爸老了,很多地方进不去。”
陈玉芝见刘欣欣的说话态度有些缓和,忙不停的打圆场。
“那好吧,你们自便吧。”刘欣欣不再说什么,转身进到她的房间,拿起她的包包准备出门。
“欣儿,这么晚了去哪儿?”大树看着刘欣欣在换鞋,准备出去,有些疑惑的问道。
“欣儿今天本来上白班的,你们来了,她和别人调了班,白天忙活你们的事。晚上她要值班去。”刘爸起身对着大树说道,然后走到门口叮嘱孙女:“欣儿,晚上值班辛苦,不忙了,记得打个屯儿。”
刘欣欣对着爷爷点了点头,一脸无奈的快步走了出去。
家人,是他摆脱不了的责任,而陆稳波更是埋在她心里的一个疙瘩。好不容易才把它藏了起来,现在又被他揪了出来,每天对着他,怎不碍眼睛。
刘爸回到客厅,看到一地的狼藉,摇了摇头。大树已躺倒在他的按摩椅子上神情享受,刘爸看着他,无奈的说道:“大树,你们休息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吧,城里的房子地儿不大,比不得乡下,你们把东西拿到那个房间去整理一下,欣儿上班很忙,回来不光要照顾我,还要打扫卫生。这孩子不容易啊!”
大树歪在按摩椅里的身子坐直了些,大声嚷着:“玉芝,你赶紧的去收拾一下吧,咱俩以后就睡那个空的房间,也跟着咱欣儿享福。这孩子真不像我,有出息,才步入社会就买了房子,果然这医生就是个肥差!”
大树一边笑说着,一边用手拍着按摩椅子的杆子,很是享受的一副姿态。
陈玉芝白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起身拽着那些大包小包的走进了挨着书房的里屋。在她的心里,继女是他们的依靠,总不会跟着刘大树无依无靠。至于她的儿子,她的未来,她的心里也不是没有底。
“大树,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嫌我念叨,这个老宅子是我们的根,你怎么能不和我说就卖了给人家,我和你妈都住了一辈子了,若不是你妈走了,我也不得离开老宅。你得赶紧挣钱,把老宅子赎回来,落叶归根,我们难道会扎在这城里一辈子。”
刘爸看着儿子翘着二郎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又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大树点了一支烟,悠哉悠哉的吞云吐雾,转头对着刘爸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唉呀,老爸,你瞧,一个老房子有什么值得留念的,我那个哥们还爱要不要的,我是拿不出钱,他才受理那个房子的,只要我还了钱给他,他才不得要那个破房子。你看,二十万不还了,那个破旧的老宅子也不要了多好!”
大树反而觉得老爸的思想迂腐,对于他来说,一个破旧的房子抵了他二十万的债,没人找他催债了,他高兴还来不及。现在,在城里跟着女儿吃香的喝辣的,他乐得很。反正女儿有出息,以后给老爸在家里整套房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别说那些歪的,邪的,这个事没有商量的,老宅子必须给我拿回来,不然我现在就回去守着它,谅那些债主要钱也不敢要命的。你和玉芝既然出来了,在城里好好做个事,三五年也能还清了债务。”
刘爸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容有商量的余地。大树看着老爸严肃的神态,捏灭了烟头,坐直了身子笑说道:“好了,好了,爸,这事还早呢,不说了,我先躺椅子上睡会儿。欣儿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这椅子特么舒服,按着按着就要睡了。”
大树把鞋子一脱,伸了个懒腰,扩了扩胸,慵懒的窝在椅子里作势休息。
这时,陈玉芝收拾了出来,径直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找了找,在里面拿出两袋零食和一瓶牛奶忙走到陆稳波的身边递给他,满脸宠爱的说道:“儿子,我瞧见了那个书房里有电脑,你要玩什么去玩,顺便把这个零食一起吃了。”
陆稳波起身接过陈玉芝递过来的吃食,一溜烟钻进了书屋,打开电脑就玩起了游戏。
刘爸看着这一家人,心中满是无奈,感自己给孙女儿的生活添了负担。他佝偻着身子,摇了摇头,走进了他挨着刘欣欣的屋子,把门关上。
他神情木纳而带有些忧伤,看着楼下拥挤的车流独自发呆。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八点,刘欣欣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家。走进客厅,只有刘爸坐在沙发上等着孙女回来。
“欣儿回来了,爷爷给你做好了早餐,热着呢!” 刘爸看着孙女儿满脸的倦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很是心疼。忙起身从厨房里端出他为孙女熬的排骨汤,然后又打开煤气灶,赶忙给她煎上两个荷包蛋。
“爷爷,让我自己来吧,你手脚不利索,别烫了。” 刘欣欣扫视了一下客厅,各个房间。客厅里有些杂乱,陆稳波正四脚朝天的睡在沙发上,挨着书房的那个房间房门紧闭。
刘欣欣心情更加沉闷,她换下鞋子,动手收拾杂乱的客厅。来到她的书房门口,一阵呛鼻的烟味直扑过来,烟灰撒了电脑桌周围,垃圾篓里丢了几瓶饮料,几包零食袋子,还有丢在零食袋上的十几个烟头。
电脑还处于待机的状态,怕是他玩到天亮时分。
刘欣欣转头白眼瞪了瞪陆稳波,眉头深锁,心底对他的厌恶更深一层。以为他进了少管所管教回来,思想行为会有所改变的,刘欣欣不免为他的未来充满了否定。
刘欣欣走到窗前,把两扇百叶窗全部打开,好快些散了这刺鼻的烟味。
“欣儿,还忙啥呢,快来先吃了早餐去睡觉,熬了一天夜,喝点爷爷给你熬的汤补充一下营养。”
刘欣欣把书房的卫生搞完,才拖着沉重无力的步子来到餐桌旁,她瘫软的坐下,尽管很饿,却提不起一点食欲。她端起爷爷为她盛在碗里的排骨汤,喝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欣儿,咋啦,爷爷又放咸了吗?”刘爸起身作势要拿起汤勺尝尝。人老了,手不利索,眼也不好使,总是放了盐,过一会儿又忘了,又放一次。
“爷爷,不咸,只是我没有胃口。爷爷,这些事你以后别做了,老了,手脚又不灵便,别烫到,摔到就不好了,我回来,自己随便做点吃就好。” 刘欣欣满腹心事的望着白花苍苍的爷爷,叮嘱着这些她说了一遍又一遍爷爷总不记得的话。
“唉,爷爷知道你关心我,可爷爷一天到晚的闷在这屋子里,不找点事做,越发闷得慌了,爷爷能做一点是一点,不能什么都指望着你,看看你,上班也挺不容易的,爷爷看着心疼。” 刘爸一边说着,把盘子里装着的两个有些焦黑的煎鸡蛋推到欣欣的面前,满怀关切的说道:“欣儿,快趁热吃了这两个鸡蛋,吃了洗漱睡觉休息去。”
刘欣欣看着爷爷瞧着她的宠溺神情,她浅浅的笑了笑,又夹起筷子故作口味大好的吃完了这两个鸡蛋。
直到中午时分,大树才穿着睡衣从房内走了出来。他瞟了眼还睡在沙发上的陆稳波,径直在他的身边坐下,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先点着一支烟,朝着厨房里踱来踱去的刘爸嚷起来:“爸,在忙啥呢,来,休息会儿。”
刘爸放下手里摘着的一把菠菜,缓缓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大树说道:“大树啊,少抽点烟,城里不像老家,房子没那么敞亮,烟味难得消散,欣儿刚刚才搞了卫生休息去了。欣儿这孩子上班挺辛苦的,也忙。”
大树望了一眼刘欣欣房间紧闭的房门,“唉,这孩子挺不容易的,懂事。都怨我,这孩子从小没了妈,多亏了你和妈还享受了点温暖……” 大树嗯灭了摇头,神情里有了些失落。
“可不是嘛!这孩子别看她不出声,内心里好强。这房子每个月得供个三千多呢,你看看,咱们老家别说她这个年纪的,就算大她一轮的在外打拼多年的有几个能在这个大城市里安下身来,还不说把我这老头子接到了城里住。” 刘爸说起自己的孙女又是一副自豪的神态。
“好在这房子妹子小兰出了不少力,给她付了首付。爸,妹子最近不知道咋样了,她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大树忽地又想起了小兰,对于他的妹子,他还是在心里关心的。
“电话里能知道她好不好,她都是报喜不报忧。你说浩儿找了这些年了,这孩子精神上得受多少折磨啊!” 刘爸想起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的女儿,还有早已记不清样子的外甥,他的神情又灰暗下去,灰暗的眼睛里水波盈盈。
“你说,都丢这些年了,还找得回来不?妹子也是死犟,早些找个人再生一个也好,不会耗到现在了,这娃是生是死都是个未知呢,她这么耗下去,这糟苦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大树看到刘爸低下了头,用枯老的手背擦了擦眼角,他忙转开了话茬:“爸,不说小兰了,村里那个卖米膏的刘婶今年年初得肺癌死了呢,从查出病来到死也就两个多月,我们都说她是被吓死的。”
刘爸果然就顺着大树的话题转移了思绪,忙瞪着眼睛,一脸疑惑的说着:“她咋会得肺癌呢,又不抽烟也不喝酒的,壮得跟牛似的身板儿。那年到我家闹的时候,你瞧他的精神头,就是去年,人也瞧着精神头挺好的。”
“可不是嘛,听说她儿子回来,看着她感冒咳嗽一直不见好,反正买了社保的,便带着她去了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不检查可能还不打紧,这一查出来,刘婶当时在医院就吓软了腿,精神头一下子就跨了。” 大树说到这儿的时候,反而笑了笑说:“这癌症啊,好多人就是被活活吓死的,她刘婶不去查的话,糊里糊涂的不定还没事呢!”
“瞧你说的,这有病不得早治去,病没在自己身上,都说得轻巧。” 刘爸想到几十年的老乡,才不过别过两年光景,就已天各一方。他不禁为刘婶感到惋惜,也为人生的无常感到叹息。
“爸,你还别说,这事真到了我身上,我准不治,反正我也没那个钱治。横竖是死,还不如通通快快的多活个几天。他老天爷要是瞧得上我,我这条烂命他便取了去就是。只怕是连老天爷也瞧不起我,不得收留我。你看看现在,动不动就是癌症,咱还好好活着就是福气了。” 刘大树说到这里,心情竟格外的开阔,大声笑了起来。
这时,陈玉芝顶着一头蓬松杂乱的头发,不修边幅的从里屋走了出来,瞧见大树那张还未收住笑脸的大方脸,打趣道:“一大早精神这么好,尽听着你的大嗓门嚷嚷,吵得我都没睡好。”
大树收住笑脸,白了她一眼,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一副懒得搭理她的神情说道:“还大早上,就等吃午饭了。”
刘爸也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忙起身对着大树叮嘱道:“大树啊,你们声音小一点,欣欣许是刚睡着的,她值了夜班,让她好好睡一觉。不叫她吃午饭了,我先去做饭了,你们也赶紧收拾了准备吃饭。”
刘爸转身缓缓的走进厨房,准备一家人的午饭。
陈玉芝转身走进洗漱间一番着装打扮出来,廉价刺鼻的香水味顿时扑鼻而来,她慵懒的侧身躺在陆稳波的身旁,笑望着还在酣睡的儿子。
“我说你那个香水就不能少喷点吗?够呛人。”大树过敏的鼻子不停的打个好几个哈欠,看着陈玉芝,一脸的嫌弃样。
“要你管,又没有喷你身上。吃完饭,我要去城里逛逛,总不能像个乡巴佬进城吧!”陈玉芝一说起逛街精神就来了,她翘起兰花指,仔细打量着她刚刚涂上的大红指甲油,我扯了扯那一条紧裹在她身上的低胸连衣裙,那个身段倒是很匀称,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陈玉芝似乎也对自己挺自信的,脸上显现出一副自我陶醉的神采。
大树看了看她,在心里嘀咕:“这婆娘又长了骚劲儿,看着她好不害臊的样子,他的心里又爱又恨” 他的嘴角似笑非笑的愣神看着她,也懒得再说她什么。
“老爸,饭做好了吗?我肚子也饿了,吃完饭,我陪陈玉芝去逛会儿。” 刘大树翘着二郎腿,窝在按摩椅上,扯着脖子朝着厨房里忙活的刘爸一声嚷嚷。
陈玉芝看了眼大树,嘴角笑开了,这个男人虽然粗矿,总也有温柔的一面。她的心情更好了,她轻轻的拍了拍熟睡在她身旁的儿子,轻声喊道:“儿子,该起床了,呆会儿饭熟了,我们出去逛逛。”
陈玉芝一连喊了几次,陆稳波才懒懒的翻了个身,眼皮子也没打开,嘴里嘀咕着:“我不吃了,才睡下呢,我还要睡会儿。”
说完,他又翻了个身,背对着陈玉芝,不再搭理她,继续睡觉。
陈玉芝笑看着他,忙轻声哄道:“好好好,你再睡会儿,等我们逛街回来,我给你带炸鸡和薯条。” 陈玉芝一边说着,一边翘着手指给他扒开了遮住额前的碎发。
陆稳波嘴里发出“嗯”的一声,既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转眼又熟睡了过去。
不多久,刘爸已炒好了菜出来,刚准备说什么,嘴皮子动了下,看了看在客厅里等饭吃的儿子,媳妇,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厨房。
刘爸给儿子做了喜欢吃的红烧肉,还有陈玉芝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一盘菠菜。即使是三个菜,刘爸也感觉到力不从心了。饭菜摆上桌,他坐在了椅子上休息,腿脚有些无力,他只得吩咐儿子起身去拿碗筷。
大树一屁股刚坐下,扫视了下厨房和餐厅,没有看到酒,他的兴致仿佛一下子低了很多,嘴里嘀咕道:“唉,忘了买酒,瞧爸的红烧肉,不配杯烈酒咋行?”
大树望了眼刘爸,见他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忙又笑说:“爸,辛苦你了,你快坐过来一起吃饭啊,好久没有吃到您的拿手菜了,今天我分好好的过瘾。”
大树忙夹了坨放进嘴里,不与他一惯大快朵颐的神情,他在嘴里慢慢的嚼了两口,感觉吃也不是,呑也不是,老爸的手艺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的这么差了,连她婆娘的都不如了。
刘爸看着大树的神情,手撑着椅子边缓缓的起身朝餐桌走去,嘴里念叨:“大树,你瞧,老爸老了,肯定又是放多了盐,咸得慌吧!”
刘爸手略微有些颤抖的举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他无力的笑了笑,把肉吐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笑说道:“唉,越老越不中用了,放了放盐,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怕是快要老年痴呆了。”
刘爸端起这盘红烧肉起身又往厨房走去,准备又重新加工做一次。最近做饭,他总是这样,一道菜往往要如此反复折腾一番。
陈玉芝看着刘爸折进了厨房,她翘着兰花指示意大树看向那盘糖醋排骨,她光看着不同于刘爸以前所做的样子,她便朝大树似笑非笑的小声说道:“你看,排骨都有些焦黑了,肯定也没味了,大树,你给我尝尝,不好吃我就懒得吃了,吃了还得重新抹口红。”
大树二话不说的依着她的吩咐,也夹了一坨丢进嘴里,故意逗笑道:“还不错,看相不行,味道还行。”
陈玉芝似信非信的看着大树,她有些较真的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坨在嘴里,满嘴里顿时都是焦黑的味道,她忙吐了出来。
她瞪了一眼在桌上捧着嘴笑她的大树,没好气的说道:“我不吃了,咱们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她说完,起身扭着屁股,忙去了卫生间补上嘴上的口红。
“爸,随便热热就行了,玉芝说她还不饿,她不吃了,要我陪她出去逛街呢!” 大树看着玉芝提着包,作势要出门的样子,起身来到厨房门口,对着刘爸的背影说道。
刘爸把菜盛起来,端着盘子又来到了餐桌旁,看着要出门的两人,不免唠叨着:“这菜都做好了,吃了出去不好吗?外面的饭菜不卫生还死贵,城里的消费高,你俩还没上班,这钱得省着点。”
刘爸看着儿媳妇那一身盛装打扮,眉眼明显有些不悦。
“好吧,玉芝,咱随便在家里吃点再去吧!你看老爸把菜又热好了,欣欣又不吃,就我们三个吃。” 大树忙又坐了下来,端起饭碗不再刻意去留神菜的味道,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刘爸也坐了下来,端起饭碗,却没有半点食欲。陈玉芝两手交叉在胸前,并没有要坐下来吃饭的意思。她不停的催促着大树,脸上还现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大树,要吃你吃,我就不吃了,我也不饿,难得进城来,我们这样多吃吃那些好吃的,玩玩那些好玩的。” 见刘爸正瞪着两眼望着她,她倒也嘴里乖巧的说道:“爸,你辛苦了,我刚起来,吃饭还没有胃口,您自己先吃吧,呆会儿欣欣睡醒了可以吃。我们刚到城里来,我想出去逛逛。”
陈玉芝不等刘爸说什么,已经急不可耐的走到了玄关门口,头也不扭过来的喊道:“大树,你去不去,不去我可先去了!”
只听得高跟鞋在门前踩得咯噔咯噔的响,香水味还留在了她身后的房间里久久才消散。大树忙丢下饭碗,起身赶在她身后。这婆娘他得看着,没准又跟人跑了,他一边快步走出去,一边扭头对刘爸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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