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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是云朵的颜色,也谈读书

太阳是云朵的颜色,也谈读书

作者: 郭曦 | 来源:发表于2018-05-07 08:38 被阅读238次
    原创·随笔

    太阳是云朵的颜色 / 丽娃河是诗人的被窝/        ——题记

    南方的冬天是常青的绿、萧瑟的风、满地的叶,在北方常见的光秃秃的木,在这边,尤其是岭南这一带,只是偶尔才有。但这萧索的感觉却是不会错的,就像往常一样一伸手一哈气,就能闻到冬天的声音。

    此时的吴妖,却听不到岭南的冬天,因他正坐在丽娃河畔的竹林边石阶上,面对着3摄氏度的干冷,晴转多云,西北风3级。

    在华东师大的这段时间里,吴妖都会在每一天的清晨早起,带一两本书,到丽娃河走一走。清晨的丽娃河,总有一个老人在垂钓,而这段时间也多了一个在河畔泉州亭看书的吴妖,天慢慢的放亮,捡落叶的船从外面驶来,河对岸也出现了练太极拳的身影,他便收起书本,往教室走去,脑海里是刚才看到的故事。

    随身带的书里,有一本是周毅主编的《歌以言志》,里面收录了许多名家的散文,刚好让他在每天早晨读一篇。

    读到杨绛的忆孩时,看到里面讲到的钱钟书,突然想起华师大的前身,就是钱钟书待过的光华大学。“可是我无法告诉钟书了,他已经去世了。”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吴妖险些落下泪来。

    大师总在不断离开,这一段日子里,教育的于永正,文学的余光中,也相继去了。大师逝后始读书,当大师去后,人们心底那一抹善感的情思就会被勾起,四处翻找阅读他的书,各种追忆各种评论或真心或假意的言论铺天盖地。大师离开的日子,大概也是作者最后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广告了,但吴妖总觉得讽刺而忧伤。

    吴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赶着潮头去缅怀,他习惯了将感情藏在心里,在别人淡忘的时候悄然记起。他总觉得,任何事情,一旦经过时光的酝酿,都会变得美好起来。正如余光中写乡愁,人们都说他才思敏捷,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写就了一首流芳于世的名诗,但余光中说这个感情已经在他心中酝酿了二十年。

    有一些情感,“需要用很久的时间和深厚的阅历才领悟得清”,这句是杨绛说的,说这话的杨绛也走了。由杨绛想到钱钟书,又想起七十年前这里的故事。对于师大,七十年其实并没有改变什么,依然可以沿着树荫走在散落的阳光中,旁边飘过的各种颜色的共享单车,还一如既往地响着七十年前的铃声,丁铃铃。还有那夹着书本或悠闲或匆忙的年轻面庞。

    过去的,也能在现实中重新勾勒出来。

    但现实的,却不一定能在过去中呈现,没有多少师大的学生,是像吴妖这样自然而然随心所欲逃课的,用芳芳教授的话来说,他就是师大的校耻。

    他却不管,径自躲在被窝里沉思起来,反正自己就是个过客不是。

    铁床冰冷,他想起了儿子,带着一丝愧疚,心头又有些沉重,陪伴孩子的时间太少了——当你习惯于将时间交给手机的时候,你就会自动忽略很多原本重要的事情,例如儿子期待的目光。

    临睡前和儿子撑起被子躲在里面努起嘴巴学各种声音,应该是他与儿子为数不多的交集。此刻的吴妖,仿又看到了儿子的目光,便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里去。

    但时空的枷锁又哪里容你任性,除了思绪可以自由漫溯,漫溯到自己和儿子同样无忧虑的童年。岁月飞往童年,吴妖看到了侧着身躲在被窝里开着手电筒看书的瘦弱身影,那会儿,金庸的书,在父母眼中就是禁书,唯有卧室里被窝中才是安全的一方。而放假的时候,更是吴妖最欢喜的日子,因为可以躲去老家的廊房,一盏煤油灯、一只手电筒,在虫鸣竹叶声中就可以等到第二天的鸡鸣。

    人生总要有一段时光是因为看书到天明的。

    对于每个孩子来说,被窝都是成长过程中一个很神奇的所在。你是否有过在晚上被父母赶去睡觉的经历,你是屈于淫威还是反抗无奈,最后在被窝里睡得着吗?当吴妖在班里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孩子们纷纷说出了自己在被窝中的世界,听音乐抱着手机追剧打着手电筒看书,有一个很奇葩的,被父母赶去睡觉后,必须要风扇空调齐开才能睡着,大冬天也不例外;也有几个很文艺的,什么也不做,就看着窗外的天空恍然睡着。

    而此刻的吴妖在数千里外破旧整洁的宿舍里毫无睡意,他又想起了弟弟刚学会爬走那会儿。那会儿,吴妖喜欢上玩玻璃弹珠,但父亲却霸道地没收,于是他就把珠子藏在床底下、木床的横木架子中,有一回拿弹珠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地上,惊扰了午睡的父亲,父亲在迷糊中喊着别吵,喊的却是弟弟的名字。

    印象中,从那时候开始,弟弟就过上了为他背黑锅的生活。因为人们谈起兄弟俩,都会说哥哥很听话,弟弟太调皮了,这坏事一定是弟弟做的。弟弟常提起的一件事就是,那时候两人吵架,吴妖一脚把弟弟踹下床去,二十年过去了,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对于弟弟,吴妖是愧疚的,正如对自己儿子的愧疚一样,作为哥哥,去很多地方都没有带上弟弟,任由弟弟在家孤独地玩着泥沙,所以长大后,弟弟出去玩也从不带他出去了,任由吴妖孤零零地在家看书。

    后来读书,初中高中,住宿。那一年学到“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舍友们就躲在被窝里鬼喊着“巷子深处听酒香”,“酒香里,巷子深深”……吴妖很笨,可是他知道他们在谈论着班上的李玖香,出落高挑,很美,只是不知道舍友们喊着的诗什么意思。后来他问出来,大家就笑了,笑而不语。

    读书时候睡过的被窝很长,可他却觉得格外的短。有一些岁月非得注入情深才可以成为故事。

    在被窝中翻着手机,看到学生写的一句诗“太阳是云朵的颜色”,于是在后面补了一句“你们是快乐的孩子”。有时候吴妖会去写诗,但他不是一个会写诗的人,很多他沾沾自喜的句子在旁人看来很不入流,但他长大后却教别人写诗;吴妖写过《诗人与爱情》:也许,穿过那片青青的麦田,你还可以看到一个诗人对幸福的渴望。他认为诗人是渴望爱情却得不到爱情的,但吴妖得到了一份爱情。吴妖把这一份爱称之为“蛇吻”。

    蛇之吻,在甜蜜中被慢慢勒紧,至死。

    后来,在一趟火车上,吴妖遇到一位老人家,发鬓颁白面庞依稀,却是李玖香的老父亲,老人家第一次出远门,是辗转到数千里外的一个小镇,去看他的女儿。他才知道玖香远嫁了,“嫁的很远,可是,总想着去看看”,老人家说。恍惚中,他又想起了舍友们改编的句子“巷子深处听酒香”,“酒香里,巷子深深”……

    吴妖离开师大的那天,丽娃河难得热闹了一些,有一只狗冲着河里汪汪地吠了几声,在校园里难得一见。狗叫声随着缓缓的水波,流走了,也沉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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