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小提琴与钢琴的协奏片断,如烟花般璀璨,至今还绽放在想象的空间。
懂音乐的人,会觉得我这是小题大作,夸大其词。我承认我是音乐的门外汉,我做的跟音乐有关系的,都是特别平常,甚至庸俗的。无非就是听听“QQ音乐”,听听朋友圈的歌曲,看看“歌手”。但是音乐它对我不嫌弃不抛弃不放弃,总是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撞一下我的腰……
这是一个冬天的夜晚,下班回家,塞下最后一口饭,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书法老师家了。因为临近春节,为了应景,老师教我们写福字。然后老师发现我练习的时候,居然把笔顺弄错了:先竖后撇了!我居然还没有不好意思,感觉已经是钝钝的了,感觉似乎躲在了一层厚厚的壳后面……
似乎就是为了磨洗我变钝的感觉,老师在练字结束后,用投影仪给我们播放了三段音乐。
我已经忘了音乐开始刹那的画面,但是我记得灯光暗下去,那种环绕的立体声,一声声好像砸在我的脑壳上,让头皮一阵阵发紧。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音乐已经往下走,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从上半身直奔下半身,就像海浪一样无休止地回环往复。
但是仅仅是这样,也算不了什么。除了声音,还有画面。因为距离比较近,而且导演多用特写镜头,所以会感觉非常霸道,会觉得这个导演想要用他的作品,侵占你所有的知觉,没有给你留下一丝丝空隙,然后让你心甘情愿地跟着他的音乐起舞。对,就是“起舞”。在这个片段里,我觉得摄影师也在“起舞”,他一会儿俯拍,表现演奏者双臂的力量,一会儿仰拍,刻画演奏者紧张的下巴肌肉,一会儿又只留下两人眼神对视的画面,一会儿又远远地拉开镜头,让他们缩小在空旷的舞台中央,此刻你会觉得不是在听音乐家演奏,你是会感受到他们在用音乐表达自己,在欢呼、在呐喊、在倾诉、在愤怒、在撒娇卖萌……小提琴在她手里幻化成手、脚、花、风、太阳、月亮、星星、甚至金箍棒……
此刻,小提琴手一改我印象中小提琴温柔抒情的风格,她的身体随音乐而动,随心而动。西汉学者毛亨为《诗经》所作的《大序》里写道:“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她的动作、态势是音乐的延伸,是音乐视觉的表达。音乐上到最高处,她便左倾,似乎有一根斜拉的线,让她的身体保持在一个不可能的倾斜度,于是我全身的细胞,也一起往左倾斜而去,似乎要和她一起努力。然而下一秒,她又松散了全身的肌肉,像个在乡间小路闲逛的小女孩,显出大摇大摆的姿态。总之,在变幻的乐声中,她腾挪跳宕,时而流畅如太极,时而优雅如芭蕾,更多的是铿锵如跆拳道,但是有一个共同点:有力度。让人意犹未尽,让人欲罢不能……
我不知道乐手是谁,但是没有关系,我不一定去探究。有时候我们跟美好的东西相遇,刹那便是永恒。“我是天空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也无须欢喜”,“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乐曲在灯打开的那一刻,已经消失于无形,但是却深深地留在了你的心里。它让那两只习惯带着耳机听音乐的耳朵,接受了狂风暴雨般的洗礼。让那个被禁锢在朝五晚六的条框的几亿个细胞,片刻之间左奔右突,让那个被禁锢在肉体里面的灵魂,暂时出离……
至于后面的两段音乐,都成了将就。我似乎在认真地听着,但是神思出窍,眼神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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