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坑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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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血月高悬,莽苍山,蜈蚣岭,一座古庙之中,谦德号商队的十余人正围坐在篝火前,入神的听着马夫老刘头谈论古今奇闻轶事。
“……这世上啊,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也有太多妖狐精怪……你没见过?那是你见识少!到了俺这把年纪,许多以前不信的,现在也信了,以前相信的,如今倒未必那么肯定了。”老刘头吧嗒一口烟袋,缓缓吐出一道白龙般的烟雾,篝火将他颌下的白须映成了闪烁不定的金黄色,也为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镶上了金边,衬得他那双眼睛如同古井一般幽深,“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还是那句话,这世上你看不明白的事儿多了去了,背后有点啥、站着谁,又岂是咱们这肉眼凡胎能探究清楚的?”
“刘头儿说的不错。”接话的是商队的护卫之一,四十多岁年纪,方脸虬髯,两道浓眉下一对虎目烁烁生华,队里人都称呼他为袁伯,“就说咱们商队,求的是财,要的是平安,但归根结底,平安才是第一,没了性命,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要我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最要紧的是两个字,一个是钱,一个是勇,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勇则百事可为,要是怕这怕那,就一定不能大富大贵,若是天天窝头咸菜,就算活上一百年,也没什么意思。”说话的是谦德号的少东家,姓严,名子鉴,他才二十二岁,这是他头一次自己带队到丘甲帝国西部来行商,正是踌躇满志之时,听不得别人说一点丧气话,故而迫不及待的出言反对。
眼见少东家发话了,老刘头和袁伯互相看了一眼,便都不说话了,庙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起来。
感觉气氛有些凝重,严子鉴急忙接道:“小子年少浅薄,这次受父亲之命,来此处行商,常觉有负重任,还得仰仗各位出谋划策、多多指教。”
众人都拱手道:“岂敢岂敢,但凭少东家驱策,一定尽力而为。”
“刘头儿,依您老的经验,咱们还有几日能到那凤倾城?”严子鉴一脸恳切的望向老刘头,仿佛对于接下来的路程毫不了解。
老刘头叼着烟袋,看了严子鉴一眼,咧嘴一笑道:“这岭下便是清水河,凤倾城就在清水河的上游,莽苍山的腹地。依小老儿估计,多说再有五日,咱们就能到了。”
“好!听说那凤倾城是仿照丘甲城而建,又地处商业要道,若论繁华程度,在边陲重镇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到了那里,咱们先休整三日,我请大伙儿喝酒!”
众人顿时精神一振,齐齐向严子鉴拱手道:“谢少东家!”
严子鉴也是意气风发,拱手还礼道:“有劳诸位!”
“哐!”一个木桶被丢在地上,众人被吓了一跳,随即一个胖子边搓着脖子上的油泥边走了进来:“这个破地方,井里连一滴水都没有!”
袁伯面色一沉,开口道:“任隗,好好一个桶,井中无水又不是它的过错,你何必拿它出气?”
“我错了,错了。”被叫做任隗的胖子脸上堆笑道,但瞬间便收起了笑容,冷道,“若是之前听我的,不从这里走,那明日就能到凤倾城了,哪里还用再走上五日?”
“任爷,您说的那条路,小老儿不是不知道,只是那一路上匪盗太多,不是说对您和袁伯的修为信不过啊,只是咱们商队这十来口子,就仗着您二位护佑,但好汉架不住人多,恶虎架不住群狼,不怕有个一万,就怕有个万一不是?”
见老刘头起身解释,任隗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严子鉴却看见方才那桶摔在地上时,从里边甩出来一件小东西,他走过去捡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似乎是一小截骨头,但他拿不准是什么骨头,便转身递给袁伯。
袁伯凑着火光看了一眼,面色渐渐阴沉下来,道:“这是人的指骨。”
严子鉴一惊,忍不住暗自将手放在背后,在衣衫上擦了几擦。
“这是桶里的,还是井里的?”老刘头也凑过来看着那枚指骨,指骨底色发黄,上边还留着暗黑色的血迹。
袁伯看向任隗,任隗答道:“这桶是咱们自己带来的,不会有错,有问题的是那口井。”
袁伯将桶拿起来看了看,只见桶身上似乎粘了一片淤泥,抹下一点在指尖搓了两搓,再放到光前打量,只见颜色暗红发腻,凑到鼻尖一闻,又腥又臭。
袁伯脸色愈发深沉,道:“走,去看看那口井。”
于是众人举着火把,来到任隗所说的那口井的边上。
这口井在庙后,方圆约有三尺,井台呈八卦型,以青砖砌成,每块青砖上都刻有道家符箓,并覆以刻有封印的莲花。
众人借着火光向井里望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但能感到井中似乎有风,不时将腥臭之气吹向井口,众人纷纷掩住口鼻,向后撤了两步。
“这井有古怪!”袁伯下了断语,“哎!任隗你干什么?”
却见任隗不知何时拿了一块石头,正向井中丢去,袁伯来不及阻止,石头已然入井,几息之后,只听噗的一声响,是石头落在了井底。
随即大家都觉得脚下一阵轻微晃动,袁伯与老刘头相视一眼,同声道:“地动了?”
这一阵晃动实在轻微,又倏忽而过,若不是袁伯和老刘头同时确认,恐怕大家只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袁伯却对严子鉴正色道:“少东家,此处有些诡异,虽然尚不明了是何因由,但稳妥起见,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再寻别的过夜之处吧。”
“我不同意!”任隗跳出来反对,“这三更半夜的,在深山里行路,保不齐有个滑倒失足的,轻则受伤,重则没命,这算谁的?退一步讲,就算是伤了牲口也不好处置不是?”
严子鉴本想听袁伯的,马上离开这诡异之地,此时又觉得任隗讲的也有道理,顿时犹豫起来。
任隗见状,夺过一个火把,口中道:“不就是一口井吗,怕个鸟!”
说着,他已将火把投入了井中。袁伯扑向井边,想要抓住那支火把,却扑了个空,眼见火把翻滚着向下坠去,不时撞在井壁上,带出一团团火花,最终火苗向上,斜插在了井底。
借着微弱的火光,袁伯看到井底纵横交错全是人骨,他心中一惊,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只见骨堆如同漩涡般缓缓转动,向下沉去,火把闪了了几闪,便被骨堆吞噬。
他大喝一声:“不好,快跑!”
众人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正错愕间,忽觉脚下地面剧烈抖动,便都站立不稳,与此同时,庙中的篝火也怦然熄灭,院中骡马都惊慌长嘶,拼命挣脱缰绳,四散狂奔,伴随着一阵鬼泣之声,庙中涌出无数亡灵,向着众人围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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