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种感觉,好痛,好痛。
快点情醒过来。
不行,没办法,动不了,哪里都动不了。
好痛。
随便,痛得更彻底好了。
不行,好痛。
随便。不行。随便。不行。
集中注意力,快想,快想。
拥抱,这是拥抱。
没那么痛了。好痛。拥抱,拥抱。不要想别的。
拥抱,拥抱。
忽然,所有的感觉都退散了。
她坐了起来,下午的入睡失败了。
又是这样,连所谓的启示也算不上,连痛感都回忆不起来。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这种痛感是现实生活中不曾遭受的,人类的感知真的可以依靠凭空想象吗?
不对,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掀开被子,撩起睡衣,看着自己的肚皮。
原本小巧的肚脐眼现在有一个鸡蛋那么大。
鸡蛋,一个鸡蛋重五十克。初中教科书上写着。
肚脐眼的旁边,有一个小洞。她觉得有什么在指引着自己,她用手指戳进那个小洞里。
食指,大拇指。两只手指撑开,没有痛感,原来那不是小洞,只是不至于通往身体,也是,那样会漏出什么,至少会漏出什么。
洞变成了一个肉做的碗,或者用花盆来形容更加准确,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最凹处吐露出绿色的根茎,垂挂的根茎,大概有二十厘米长,最顶端是郁郁的绿色,长势很好,人类是合格的养分吗?
有花,不止一朵,好几朵。花很小,拇指大,白色的花瓣。她碰到一朵花,触感是单方面的。她扯开白色的花瓣,里面是一团黄色的花蕊。
她出了房间,来到书房。
妈妈在这里,妈妈为什么在这里?
妈妈在这里。黄色的花说妈妈在这里。
妈妈说是黄色的花。不是白色的吗?花的颜色是关乎花瓣还是花蕊呢?
妈妈说,我不是你的妈妈。不是你的亲生妈妈。你本来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但是,你也开出了黄色的花,和我一样。
她听不懂,又好像听懂了。听懂了,妈妈不是亲生的妈妈。那有什么关系?决定父母的血缘还是责任?决定道德的是生恩还是养恩?
不知道什么时候,书桌前摆了三张照片,妈妈拿起一张,端正地放到她面前,这是你妈妈。
妈妈继续说,五年,你爸爸在内蒙的五年,有了你,我讨厌内蒙。
那张照片是一个朋友圈的截图,上面的文字裹满了初为人母的喜悦。一个女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妈妈说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妈妈。真正的妈妈,不美,也不丑,高高的颧骨,长长的脸,黄黄的皮肤。
照片上还有另一个男人,应该是爸爸。黄色的花说这是爸爸。
不对,这不是爸爸。她在心里喊出声。她认识爸爸,但不认识照片上的人。这不是爸爸。
她挣扎着。
忽然,所有的感觉都退散了。
她坐了起来,原来是睡着了啊。
她掀开被子,撩起睡衣,看着自己的肚皮。
小巧的肚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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