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飙,人类学家,18岁保送进入北大,26岁受邀免试前往牛津大学读博,现任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教授。
许知远与项飙年龄相仿,二人相识多年,上次见面还是在十年前的英国。
这一次的老友相逢,两人在项飙的老家——温州的校园中踱步,在瓯江边畅谈。
聊到尽兴处,一向内敛的许知远直接对服务员说:「给我一杯Whiskey!」
刚刚还在恣意表达着自己观点的项飙瞪大眼睛问:「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啊。」
到底是什么话题让许知远拔起了瓶塞,酒香四溢?
01. 附近的消失
在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的生活当中,附近的一切,好像都在慢慢地「消失」。
「身边的年轻人,对周围的事情不是特别了解,因为他们没有浸淫在身边的环境,他们只想超越生活的地方,甚至逃离,抛弃他们自己……这是矛盾的。一方面,因为你需要这种超越感,才会对其他事情感兴趣,但是如果只有超越感这种感觉,而没有回观,就会导致了你想要抛弃/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或者自己。」
确实是这样。
我们不关心门前商铺的开业与关张,我们更关注新建成的大兴机场成为了「世界新七大奇迹」之首,国人之光。
我们不关心周围邻里的聚合与离开,我们更关注各大互联网公司的招聘信息与头条新闻,息息相关。
华灯初上,回到家中,关上房门,独立空间中的我们要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充电、健身;要么拿起手机,连接到另外一个远方的世界。
就这样,我们的关注点在原子化的自己和无穷远处这两个极端之间游走、徘徊。
「附近」消失了,断裂产生了。
02. 附近都去哪了?
这是一个市场兴旺发达,科技快速发展的社会。
逐利的资本嗅到商机,让断裂的「附近」重新连接,并不断升级迭代。
足不出户,外卖、鲜花、生鲜……,送货上门。
这一切的背后,则是一个个崛起的互联网巨头,争先恐后,让连接愈发坚不可摧,让我们使用起来愈发得心应手。
而时间的概念,也在随着科技的进步,一直在发生着意想不到的变化。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祖先对时间的感知是通过空间的远近进行阐述的,比如「一袋烟的功夫」。
工业革命之后,时钟的出现让时间越来越抽象化、线性化,人类也开始根据更加具体的时间规范自己的行为,比如「朝九晚五」的考勤制度。
如今,社交时代的时间愈发碎片化,「时间感」变得非常强烈,我们开始追求一种即时性——当下、立刻、马上。
最终,五分钟变得如此重要——如果外卖小哥慢了五分钟,许多人会因此而暴怒。
03. 重要的五分钟
我们为什么要对迟到的外卖小哥暴怒呢?
一方面,「五分钟变得很重要,并不是我们在计较什么,计较的就是五分钟本身。」
另一方面,因为每次都是不同的外卖小哥,不需要培养感情,所以带来了思想道德上的情绪化、「野蛮化」。
而在社会中的其它方面,也有类似的趋势。
互联网上每天不断更新的热点资讯,就像永不停歇的潮水拍打着沙滩,我们的情绪不断被点燃,或同情,或愤怒,或激动……,然而还未等我们准备好去做那个弄潮儿,就又有下一波浪潮将我们的目光裹挟……
最终,我们都只是旁观者。
对于我们每个个体而言,「重要的五分钟」意味着反思能力的下降。
原来被赞美的公民美德等任何美好的东西,都不可能是弹指之间获得的。所谓「反躬自省是通向美德和上帝的途径」,而科技的进步,总是在满足人们的即时享受。
长此以往,公民何谈美德,美德很可能被不需要培养同情与理解的社会关系所代替,从而形成新的「野蛮化」,而社会中的「信任」越发趋向抽象的系统(如支付宝)或者生物血缘关系(如父子)。
这是一个贩卖焦虑都可以暴富的时代。
世间很多事情,正在变得过于执念。
所以多加思考,有所通融,我们的生活才能更加通达。
许知远与项飙都有着知识分子的情怀和对社会的关注,对很多社会问题有着类似的见解,并且互相启发。
项飙在谈论自己观点时,许知远的很多接话都非常连贯和顺畅,而对于坐在屏幕面前的我们来说,则是体验到两个灵魂思想的碰撞,畅快淋漓,火光四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