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四娘 无戒学堂
今天星期一,吴发又迟了,他背着瘪瘪的书包,狂奔在学校广场上。广场上空无一人,吴发耳边传来郎朗的读书声,还有老师们带着小蜜蜂大声讲课的声音。现在的他,恨不得马上到教室。尽管如此,他也不后悔昨天晚上打王者荣耀到凌晨五点。
吴发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致远楼南楼的二楼上,他的头发被雾气熏得竖起了,发尖上还有些亮晶晶的水珠。书包的肩带也滑在了手臂上。一张黑黑的脸,不知是很少洗脸,还是因常年熬夜而变得如此黑,快跑之后的他,脸上也看不到一点点红,甚至还泛着白,瘦小的身子试探着走在廊上。因为,李老师经常在门口逮他的迟到,逮着了就是班规处罚,李老师的班规,吴发还是有点害怕。
此时的走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听见同学读课文或者背单词的声音。在教室的时候,听见这些声音,心头就烦,老是想打瞌睡,现在,在走廊上听着这些读书声,居然有点吓人,怎么换个地方听别人读书,感觉这么不一样。吴发心里这样想着。
刚到门口,吴发就想猫着身子看李老师在教室没有,刚伸进半个头,就不动了,因为他看到一双黑亮亮的皮鞋堵在了自己的前方。李老师在门口把他逮着了,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还是心有余悸。
吴发站起身上来,咧开嘴嘿嘿笑着,用手捋了一把竖着的头发,然后把书包的肩带拉回肩上,如释重负地站在门边了。
“吴发,昨天晚上耍王者荣耀到几点?”李老师看到吴发,脸色严肃地说。
“没,没有。”吴发笑着摸摸脑袋,轻轻地回答。
“今天午饭后,我们来说说迟到的事吧,你看,开学四周了,每周一你都迟到,你爸爸对此就没一点意见?”李老师仿佛在生吴发爸爸的气。说完,李老师拉了吴发的包包,接着又说:“周末作业都不带啊,包包这么瘪?”
教室里的同学看到李老师在门口逮住了迟到的吴发,大家都停住了口,都在认真看吴发怎样被老师批评,有的听到李老师笑吴发的书包瘪,都笑出了声来。
吴发从腰上双手扣住书包的带子,笑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他的座位在教室的角落处,背靠空调的位置。他给同学说,这是他的宝座,谁都不准打它主意。因为他知道,李老师是永远不会给他调整位置的。
这节课是每周的班会课。李老师都会找些话来说,李老师说得很严肃、很认真、很大声,她以为她的话就像刀枪一样,能把每个字都刻进人的心尖上。这些学生,表情严肃,双手放在桌上,挺胸收腹抬头,看样子,李老师的话入心入耳了。其实呢,这些学生的心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要么还在家里的床上,要么还在昨天的游戏上,他们的魂还没归位。于是,学生常常把周一的班会课说成是招魂课,李老师呢,学生想到她是女的,就取个绰号叫她白无常。
“总之呢,新的一周开始了,各位小朋友不要辜负自己。”李老师噼里啪啦讲完了后,语气终于温柔了点。学生听到白无常说“总之”了,一股提着的气瞬间就蔫了,刚才的挺胸收腹抬头一下子就变成了塌胸驼背低头,教室里瞬间就有漏气的气球到处飞。
“小朋友们,我们的小组重新划分好了,现在你们全部到门口等,我念一组,进来一组。”白无常安排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件事是学生们很期待的,因为终于可以有机会离开自己讨厌的人了。
学生们全部到门口排好了队,刚才的萎靡精神不见了,脸上满是笑容和期待。
“安全委员杨团、万国、蒋欢、兰芯,你们四人出列。今天你们每个人检查一组的违禁物品,特别是手机,你们去把所有门关了。”白无常志在必得的样子,还特别强调了手机。
门口的人一听到白无常要搜手机,整个人群就像炸锅了,有的人幸灾乐祸的笑了,有的提心吊胆的伸长脖子望着教室里的动静,纷纷议论。
“白无常今天不讲规矩,搜我们东西。”
“我们被白无常套路了。”
“学校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
此时的走廊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了,吴发也在人群中,整个人紧张得很,比考试考零分都还不安。他伸长脖子,双手使劲拨开面前的同学,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他要趴在窗口,密切关注他书包的命运。
教室里,四位安全委员正在认真的检查每个同学的书包和桌盒。不查则已,一查,什么东西都有。耳机,一个,两个;有线的,蓝牙的。方便面,面包、辣条、脆皮肠等,五花八门的零食,各种口味皆有。指甲油、口红、魔方、玩具枪......各种把玩眼花缭乱,教室里安安静静。白无常就站在教室讲台上,虎视眈眈,一会看四个安全委员,一会看门口的闹嚷的学生。
杨团走到吴发座位旁,看了一眼讲台上的白无常,只见白无常眼神冷峻,好像还没见过白无常如此生气过。当他准备弯腰捡吴发的书包时,听见了窗口敲玻璃的声音,只见吴发趴在窗口,蓬松着头发,整个脸像团黑云贴在玻璃上,那双眼睛像死鱼眼一样,眨都不眨一下,他的手指贴在玻璃上,左右摇动,闭着的嘴唇,向上向下缓缓张开,此时的他,希望好哥们洋盘(杨团谐音洋盘,私下里,大家都这样喊杨团叫洋盘)懂得他的意思。杨团停下手中的动作,又看了一眼白无常,只见白无常把他和吴发看得一清二楚,杨团惊住了。他的眼神晃过吴发,还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书包,把它放在桌子上,顿时,那个瘪瘪的书包,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白无常听到了,一直不动的她,径直走到吴发位置上,让杨团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杨团打开书包,倒出来的是一件校服。白无常忍不住了,拿过书包,里外看了一遍,在书包衬布里拿出了一个手机。
教室外面的学生看到手机,一片哗然。只见吴发离开窗口,神情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白无常把东西搜完,然后把小组分配落实下去,学生们叽叽喳喳,都忘记了自己是否能离开了那个讨厌的人,大家都心有余悸。此事之后,班里流传着一句话:“白无常换座位,千年武功全废。”
白无常用一个箱子把这些东西全部装走了,走的时候,还甩下一一句话:“你们自己来办公室认领!”
此时,上课铃声响起,第二节课的老师已来到门口。众人像林子里被猎人的枪声惊吓过的鸟儿,唧唧啾啾的讲述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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