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麦季节
小时候,我们家种麦,可是一件大而烦的事情。熬煎人,累人,弄不好,还会伴随着吵架的。
伴随着秋风秋雨,地里的玉米等都收回家了。瞬间功夫,你会看到庄稼地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玉米杆捆绑成一捆一捆的,堆在地边,田垄,山边,路旁。走在田边,能闻到一股玉米杆的清甜味,有时放牛的会故意让牛去扫打一阵子,吃吃清干的玉米叶子。
“寒露到霜降,种麦莫慌张,霜降到立冬,种麦莫放松。”这是种麦季节的农谚。每到这个时候,妈妈就会唠叨父亲,“快种麦了,咱家没有牛,要么早点种,要么晚点种,应节令种最好,咱咋好意思去找人家的牛呢?”“你别急啊,就你爱唠叨,牛的事,我去找,不叫你操心!”父亲听了母亲的唠叨,总会这样回应。眼看着别的人家都快种完了, 我们家的地还是白地,妈妈总是熬煎的不行,“一家子人都张着嘴,要吃饭啊,种不上庄稼,吃啥哩!”接下来,就是等待,等有牛的亲戚,或者是父亲的那些朋友家把麦子种完,父亲才会带上一瓶酒,大多是去他的朋友家和人家喝完酒,再把人家的一俱(就是两头)牛赶来。这个时候往往就是莫放松的时候了。所以我们种麦,基本没有莫慌张,经常是莫放松,早上去田里犁地,牛鼻子里总会冒着热气,我也穿上小袄子了!
有一年,不知怎么好像父亲突然没有朋友了,立冬时节了,我们家还没有种麦,这事叫我三姑知道了,把我父亲吵了一顿:朋友千千万,知心有几个?一家子人明年不吃不喝了?随即安排我姑父赶着一俱牛,来给我们种麦子。大人们忙着种麦子,我和二哥就是割草,给牛准备吃的。每天中午到大山上寻找牛能吃的草,什么茅草,什么放屁蜇,什么狗尾巴草,都行。那时候,到处都是光光的,草很难割到,我们两个就到红薯地里,砍红薯秧,这个倒是割得快,就是牛吃得多了,会拉稀,没劲儿拉犁的。记得有一天上午,我和二哥去胡家庄的洼里割草,爬到山上,累得不行,坐下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看看黄黄的太阳,擦擦流了一脸的鼾水,赶紧跑下山,每人砍了一捆子红薯秧,脑回家去了。姑父笑着说“指望你俩喂牛啊,牛都饿飞了!”
就是这样,紧赶慢赶,把麦子种下地,常常是有的年景麦子长得好,有的年景麦子长的像牛毛,很是没把握。那时候我们年龄小,不知道大人们的辛苦,痛楚,只是在心里埋怨父亲,“怎么不买头牛,种麦也按节令,心里多少有点把握,也不叫母亲老是熬煎的不行。”长大了,我一定要买一头牛,好好种麦子。我也总是这样暗暗下决心!
岁月不紧不慢地走了,父亲母亲也离开了我们,我们都长大成人了,牛的事,我们都没有买,原来的田地也没有种了。看看现在种麦子,连一晌都不到,好几亩麦子都种好了,也没有熬煎,也没有唠叨,更不用去满山遍野到处割草了。有的是旅游式的种植,人们见了总会说“哎呀,你回来种麦子,是不是体验体验劳动啊!”怎么说呢,父亲母亲要是还在,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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