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棵杏树一起站在停车场路口旁,天天看着车开进来,开出去。人们一年四季和它们照面,每年开花,路过的人们都要驻足围观,感叹一番。
沸沸扬扬,细碎的花蕊顶着嫩黄的花粉,向世界宣布开花了。那粉白的、薄的、丝帛般的五片花瓣,绽开圣洁的盏,以最美的弧度,把蕊捧在心上。万千的朵儿,迎着煦暖的春风朝着太阳尽情地欢笑。
一树的繁花,才不管他人的目光,兀自开满了花儿,吹吹风,招蜂引蝶。过几天,落花流水春去也,青杏隐在茂密的叶子中了,仿佛消失了一般。
这已经是第七次花开了,从学校建校时的荒野般的土地上扎根,遒劲的枝干也曾弱小。我那时每天坐班车,顺着荷花路一路向北15里回到灯火辉煌的城区的小家。奔波劳顿。阔大荒凉的校园,正在建设中。那几棵杏树什么时候栽上去的,我不知道。直到以花作为媒介吸引了我,到了麦黄之时,圆圆的杏子点缀在绿叶丛里,天天攫取人们的目光。曾经偷偷摘一颗尝一下,酸涩。没到熟透,自然可以酸掉我的大门牙。
六七年的光景,最初杏子并不多,或许如今到了它们最好的年纪,每年结下的杏子成百上千,黄里泛着红晕。麦黄杏,这个美好的名字,一下子和阔远的麦田联系在一起。麦子黄了,杏子也熟了,还是麦黄色的杏子呢?都是,我担心杏子里能吃出黄麦子的味道。那种黄色,虽是被绿叶点缀着,但也连成阵,八卦一般布局,把人们对丰收的渴望捧上心头,恨不得马上走出城市,到郊野的麦田里,去感受自然的赋予。犹如梵高笔下的麦田,燃烧着,身体像一把干枯的麦秸,马上就要焚为灰烬。
杏花春雨江南,是诗人笔下故乡。余光中《听听那冷雨》中氤氲着乡愁的阴雨里,杏花就那样幽幽地开着,勾着游子的心魂。
有一年清明,携了家人去泗水看桃花,倒春寒的阴冷,桃花含苞迟迟不开,满眼的桃林没有一点亮的色彩,灰秃秃和荒野一样沉睡不醒。偶遇一片杏林,无数白色的花瓣在风里飘飞,一下子见识了红楼梦里花谢花飞花满天的场景。
在一日游的车上,我遇到了一个朋友,她已离婚多时,这次她和一位男士同行,看来是情侣关系。只可惜后来,他俩并没有走到一起,虽不知其中的变故,我想黛玉葬花也有宝玉陪伴,这是一个不详的隐喻吧。
也就在一夜之间,那些星罗棋布的金子消失了,在黑暗里有人把它们摘得干干净净,除了树下零落的几枚树叶,好像它们从来没有生长过。
漫长的夏天,它们的叶子徒然茂密着,树干和树枝积攒着力量。寒冷的冬天,裸着枝干在风里吹着,雪里浸着,它们在等待第一缕春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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