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注:文中斜体字表示是引用书中原文。
2019/1/19
《沉睡的人鱼之家》P170
关于小狐狸和风吹草的故事,书中的新章房子认为小狐狸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小狐狸什么都没做,公主就会死。风吹草终究是植物,早晚会枯萎,魔法也就同时失效了。小狐狸早晚会失去双方,但公主的性命因此得救了,所以不觉得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熏子对这个故事进行了深一步的领会:“……既然是早晚都会逝去的生命,应该在还有价值的时候,帮助其他有可能救活的生命,是不是?”
对于我,初读这个故事时着实没有想到这么多;然而联系到作者写这本书的意图,又仿佛领会到了一些什么,或许就是熏子所说的意思。然而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如果说“风吹草”可以隐喻瑞穗这样的有很大可能已经脑死的孩子,“小狐狸”隐喻瑞穗的家长(尤其是熏子),“公主”隐喻后文中提到的雪乃之类急需器官移植的孩子,那新章房子的意思就是家长应该放弃脑死的孩子去救需要器官移植的孩子吗?
如果是在寓言故事里,风吹草只是植物,小狐狸又与公主日久生情,情急之下拔了草救公主的命就变得合理,即使这棵草也是通人性的;那么现实中的一条极大可能已经脑死的人命难道就可以等同于一棵通人性的草的命吗?同时,故事里的小狐狸对公主是有情愫在的,然而现实中的家长和受捐赠孩子很大可能没有什么关系,用这个故事隐喻现实虽然冲击力足够,但似乎经不起推敲。
另外,即使就这个寓言故事本身和新章房子的解读而言,也仍有不少地方需要商讨。譬如说“小狐狸早晚会失去双方,但公主的性命因此得救了”,前半句是没错的,然而公主的性命难道就不会消亡了吗?公主也同样是迟早会死去的,为什么新章房子(或者说作者东野圭吾)认为用风吹草和小狐狸的人形换一条公主的命就应当呢?不过这里代入现实倒反而合理了起来:极大可能脑死的孩子即使依托科技和医疗水平能够维持心跳和身体机能健全,却也很难真正恢复成事故前的活蹦乱跳;而受捐赠者却可以靠“风吹草”的器官真正恢复健全,且能健康地存活很久……
2019/1/21
《沉睡的人鱼之家》P217
东野圭吾先生通过情节的设置和笔锋的技巧在此页的前三十页设下了一个小圈套,读者如我恐怕都要无知无觉地踏入进去:熏子假称自己为新章房子,参与了雪乃拯救会的募捐活动。我相信在看到217页之前没有多少读者会猜出此前三十页的“新章房子”其实都是另一个人——这是写作三十年推理大师的功力,他从细不可查的角度向读者展现了文字的美与魅力,这样的情节与反转确实是电视电影难以重现的。我看到在影视行业兴起的当下,文字形式的作品并没有被埋没,而是依旧散发着其别具一格的吸引力,那就是其他的形式难以复刻的、文字的表现张力。
2019/1/22
《沉睡的人鱼之家》P224
新章房子对于风吹草的故事重新(对于读者和熏子来说确实是重新,对于她自己而言,应该只是她原本想要表达的)进行的解读:“小狐狸的行为在逻辑上或许很正确,但你认为小狐狸很愚蠢。我第一次看那本绘本时也有同感,不,写这个故事的作者应该也这么认为。虽然在逻辑上是正确的行为,但为什么让人有这样的感觉呢?这是因为人类并不是光靠逻辑活在这个世界上。”
看到这里时我首先觉得意外,因为这种说法似乎是意料之外的,“人类并不是光靠逻辑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一句尤其使我震撼,在这一句的前提下,我之前的所谓剖析都好像失却了意义。好在新章房子紧接着说道:“我猜想别人对你用这种方式照顾瑞穗可能有很多看法,但最重要的是坦诚面对自己的心境,我认为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不符合逻辑也没有关系。我说那个故事,就是想要透过故事告诉你这件事。”
我的心绪也稍微得到了缓解,因为新章房子的这番话其目的是安抚熏子,那一句“人类并不是光靠逻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安慰的性质,那么我想,至少我在不需要安慰的时候,可以坚持靠逻辑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这么想想,人类自诩是唯一会思考的动物,但这样的思考难道就仅限在自欺欺人吗?刚才我自己写下的那一段话,简直就是在耍无赖一样地说:逻辑向我我就靠逻辑,不向我我就靠安慰呗。
2019/1/24
《沉睡的人鱼之家》P244
我读这本书,初进入故事情景的时候,曾一度觉得“哦,又是探讨到底什么叫死亡的书”,尽管如此,也依旧陷入作者设下的陷阱中,不由自主去思考到底是脑死就可以算死亡?还是心跳停止才能叫作死亡?我忽略了这是一部文学作品,而不是什么专业论著。死亡究竟如何定义几乎可以上升成一个哲学命题,而在这本书中只需要一个特定的情景就可以了——“请不要忘记,竹内基准并不是在定义人的死亡,而是决定了是否要提供器官捐赠的分界线。”作者借进藤医生的口终于点醒梦中人,同时在之后的详解中进一步分析道:“器官移植并不考虑到底以什么来判断人是否死亡这个哲学问题,二是必须将焦点锁定在符合怎样的条件,就可以提供器官捐赠。但是,法律很难认同在活人身上摘取器官,所以必须认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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