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日更第十八日
年轻真好,少年言老,见人常道:桃之夭夭。
如今且老,常说都好,向人夸耀:日子丰饶。
年少真好,却喜欢“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且老,却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果真是天凉好个秋呀!
年少无知,也曾以为可以“兼济天下”;少年意气,胸中也曾积丘壑无数。年过四十,消磨的何止是少年意气,浇平的又何止胸中块垒?但凡人问:“近来何如!”唯言:“都好,都挺好的!”一笑置之,不复言他。
人笑我痴,不擅人际,称乎人少,得罪人多。那又如何?人老痴狂,亦未为一斑。痴于心中尚存的一丝气息,以此苟延残喘,又何罪之有?
不傻不痴为人多苦,我又傻又痴,但求能乐在其中矣!
众人皆笑,我随笑;众人皆哭,我亦哭。随俗总是要轻松很多的,标新的异端注定不安。
《诗经》云“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孤独是与身俱来的,伶仃独步亦是常态,现实生存的压力繁重,纠缠不清的各种人际关系,再求“知我者”是何其艰难,何其愚蠢的事。
所谓幸福的人都一样,简单而平实的日子就是真相。不幸的人各有千秋,也不过是各人有各人放不下的执念罢了。执念就是心魔,放下方得自在,自在方得始终。
我常自诩为通达,原以为早已无执念。未曾想心魔并未除尽,只是自我催眠于心底,未曾触及时,自以为已放下,得其自在。近日糊涂,偶被心魔所扰,欲除之而无力。也曾想置酒一壶,醉卧一场。可酒醒之后,又当如何?莫如饮茶数杯,淡然处之,知己不足,悦而纳之。
子曰:“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半生已过,当不迷于物,不惑于情,但求清白自在,以度余生。他人富也罢,贵也罢,与我何干?我自是守拙自安,安然度日。
人讥我无进取之心,将来以何物以遗子女。我常言,儿孙自有儿孙福,此生不为儿孙为牛马。我仅有一子,他日若成器,财物于他有何用;他日若不成器,财物不过供其挥霍,于他有何义。教育供学,养其成人,为父母之义务;至于馈赠财物,助其成家立业,非为父母的本分。
馈赠越多,羁绊越多,两代人之间也因此而纠缠不清,家庭关系复杂难理,这正是我们这一代人大多数家庭问题所在。这种双向纠缠对于个体成长而言未必是幸福。今生但得,不给予、不索求,各自安好!
对于宇宙而言,人不过是宇宙的一粒尘埃,那些有卓越贡献的人就是那些会一瞬间的光彩,最后仍是湮没于浩瀚的宇宙之中。人生百年,不过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此非人之力可以改变。
年少时曾孜孜以求的东西,该忘却的就忘记吧!余生不过一声叹息,所有的不过是生命过客,而生命不过是宇宙的过客,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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