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6期“妆”专题活动。
要搬家了,婆婆指着阳台放着的旧缝纫机说这个一定要帮她搬到新房子里去,这个缝纫机是她剩下的唯一的嫁妆了。那个年代,缝纫机可是个稀罕物。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家家户户都以有“三转一响”的物件而自豪,它们分别是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和收音机。
这台缝纫机一开始我并没注意到它。那时老房子还没有装修。房间的木地板有些翘起来的,有些地板被腐蚀烂了半截,木板上到处是一个一个豌豆大小的坑。我注意到最多的就是婆婆房间的长方形写字柜。柜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传统的老式样。只是柜子上面放着一整块透明的玻璃,玻璃下面放着很多老照片。照片里有老公小时候的可爱模样,还有稍大一点跟妹妹一起去动物园骑老虎拍的照片。最有意思的是有一张老公被抓拍的照片,看个子大概只有5岁,正站在大衣柜前照镜子,刚好回头的一刹那被拍了下来。那回眸的小眼神透着狡黠与得意,圆圆的小脸蛋白里透红,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还有一张3寸大小的黑白照,那是婆婆跟公公的结婚照。公公穿着西装,一脸认真的看着镜头。婆婆穿着洁白的婚纱,头上戴着白头纱,乌黑的头发扎着长辫子。婆婆挽着公公的手在相机下定格了这一刻的幸福。
缝纫机那时被放在婆婆的房间里,用一块玫红色的布罩子盖着,我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后来老房子装修好,它被搬出来放在阳台,面上依然用那块带着白花边的玫红色布罩子盖着。我看到下面铁的红色脚踏板,还有皮圈套着滚轮,都有些年代了,皮圈外面的包衣有些老化裂开了。它虽然老,但其实只是经历的岁月有些长久,依然可以正常工作。
一日,婆婆拿掉布罩子,揭开上面的板子,翻起缝纫机的主机来,穿上线,按上梭子,“哒哒哒”地踩起来。她用“张小泉”的大剪刀剪开一块块大的旧床单,变成一小块一小块长方形的小布块。然后又把一块块的小布料叠加起来,大概五六块叠加在一起,摆放整齐,放在缝纫机下,一圈又一圈地用线把叠加在一起的布料踩实,合成齐整的一块。
转动缝纫机的“哒哒”声就像是音乐合奏里的小鼓点轻快有力。黑色的缝纫机身上有两个鎏金大字“西湖牌”,那根粗粗的钢针就像是给布打孔的机器人,由脚踏板上下起伏带动小转轮的连锁反应里,在布上留下一串串齐整的线段。不大一会儿,一张张合成好的步块就被整齐地摆放在缝纫机旁边的凳子上。
“这些是要做什么?”拿起一块布料,我好奇地问。
“当尿布,这个床单布很薄了用不来了,把它剪一剪,以后做尿布好用,都是全棉的。”婆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额,现在不是都用尿不湿吗?”我脱口而出。
“尿不湿哪有这个棉布好,我们以前都是用尿布的。”婆婆依然“哒哒”地忙个不停。
一个下午,婆婆用缝纫机做了足足二十多块“小尿布”。它们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缝纫机走过的纹路整齐划一,多余的线头都被清理掉了,特别干净整洁。
改造完小尿布,缝纫机又被翻倒,盖上木板,外面再盖上那块布罩子,它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后来,婆婆又陆续打开缝纫机给儿子改小棉被,做睡裤。缝纫机上的那卷线筒从粗壮到纤细直至用完,接着又一卷新的线筒插上去。
如今婆婆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身体还算康健。她总是忙忙碌碌停不下来,这台缝纫机也陪伴着她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