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像人的心情一样灰蒙蒙的,云层低垂。车子刚动了几下,如小孩子受了委屈一般天终于也“呜咽”起来了。结束了一个月的繁重劳动,身子沉重酸痛,整天铺天盖地的最新疫情讯息搅扰的心绪始终不得安宁,眼下,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提高警惕,可怎么也不得其法。
一幢幢大厦迎面向我砸来又倏忽消失在身后,它们自信地对我这个外乡人敞开包容的怀抱——我心里苦笑了一下,宽阔的路面上只有寥寥几辆车子小心翼翼地行驶着,几乎见不到一个行人,没了门庭若市的宠爱,如今的你,雄伟的你,落寞吗?
紧张一丝丝渗入神经,延展进血脉,恍然间,仿佛空气都有了罪过!
白色的箭头醒目夺人,省界昭然若刻。曾经的城门楼是人们进入一地的地标,想到这,我突然有了好奇心,假如抽离安徽省、河南省、湖北省、湖南省、江西省等等这些名词的概念,抽离难过的、羞愧的、自责的、自卑的、高兴的、兴奋的、优雅的等等这些形容词的概念……我们该怎样认识见到的一切?
我知道,我这是在逃避,在潜意识里,我拒绝承认疫情的存在,我忽视新闻里的信息,我试图说服自己过以前秩序井然的生活,我说服自己可以做到,可惜,我做不到。“答案就在风中飘”……
面对难以理解的事物,人本能的愤怒、恐惧、指责、不承认、不再抵抗、默默接受……时至今日,我所想告诫自己的,只有,别忘了,在刚学认字的时候,“下”字减一笔让我为难了一个下午。当邻家哥哥说是“卜”字时,我大哭大闹,觉得他是在拿我寻开心,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卜”字的存在,那时候感觉仿佛每一个汉字都是浩瀚而神秘的所在,自然在学习的时候充满了敬畏。
如今我每天接收到无数的信息,可是却很难感觉到快乐。身边的同学在毕业来临之际,个个磨拳擦掌,踌躇满志,我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就能坦然接受人生的出生,入学,升学,毕业,工作,婚姻,房车,养老等这一系列的安排。“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加缪如是说。也许,于我而言,未经思考过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吧。但换句话说,如果同学们在他们的选择里感受到了生命的价值,那么,和我也没什么分别,不过是我们用不同的东西安顿了灵魂。
然而偶尔还是低落,可一想到“人一辈子都在高潮——低潮中浮沉,惟有庸碌的人,生活才如死水一般;或者要有极高的修养,方能廓然无累,真正的解脱。只要高潮不过分使你紧张,低潮不过分使你颓废,就好了。太阳太强烈,会把五谷晒焦;雨水太猛,也会淹死庄稼。”就不禁眼眶湿润,为了这份理解与体贴,所以,不要怕,体面的接受自己的各种情绪吧。
临了,又温习了一遍《诫子书》,时时当勉励,在隆冬,愈发觉得身上有一个挡不住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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