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完完整整地,顺顺利利地,和大多数人一样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又完成了三年的高中教育的高中生,上学是个让人又爱又狠的持续性动词。
这里面,滋味繁复,却不得不说,那么,请听我细细说来,那些暂刻在我心头的人和事,我怕,随着时间长河的流淌,我无法再这样甜蜜又清醒地拾起这样故事。
图来自网络高三的我,像一头牛,却不是因为勤奋刻苦,而是麻盲,麻木而盲目。小时候在老家过年,在一个不知名小县城的拥有着绝对乡土味名称的小村庄里,我曾蹲在牛栏外,眨着我的双眼,与眼里尽是氤氲水雾的牛对视,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当然,后来他似乎厌倦了接受一个假小子好奇得近乎侵略的眼神,眨眼,似是因无法改变现状,于是,看向另一边。或许是那双眼睛,从此,我觉得牛是一种温顺得令人发指的生物。把自己比作牛,或许还是因为,我似乎有一双那样的眼睛,看着看着这样的一切,看着寒暑交替,看着车来车往,看着听课讲课预习复习的你我他,无语而温顺地看着,最终只能转移视线。
我的高三,早出晚归,春秋朝迎日升夕接月升,冬朝夕居然都是披星戴月,简直有点被自己感动到。对,高三没有夏天。回到上学路上吧,最应该细叙的是冬天的早晨上学路。
家住近郊区,学校也在近郊区,然而在相反的方向。从家里到学校,我需要走九百米到公交车总站,等待早已在总站启动司机却不见踪影的八路车出发,八路车从车站出来,马上就是一个红绿灯,然后过桥,然后驶过整条解放路,又是两个连续的红绿灯,再过桥,右转,一直开一直开,下一个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后就是我的高中。
九百米,远吗?小学的时候觉得好远,步子已经迈不起了才能看到火车站那个标志性的大大的机械钟,或许是长高了,腿长了,每一步跨的距离大了,需要走的步数已然不让我觉得劳累了。但是,冬日的这九百米,实在是……前一百米,天色灰暗,带有一点点的蓝色,也许可以称之为墨蓝色,那时的我,常常看着墨兰渐变的幕布,脑袋胡思乱想,悲春伤秋,眺望未来,心脏有触电的感觉,一道暖意劈过,我全身的鸡皮疙瘩起来了,这么看来,我觉得老天不要脸让我冷得不要不要的也是有原因的。我走在宽敞却没有一盏暖意融融的路灯的街上,先左拐,再右拐,那风啊,可能带有些许狭管效应,从两侧在凌晨时黑黢黢得狰狞的居民楼中间迎面而来,冽风,椎骨。我四处张望,看到那些悉悉索索,看到那些油腻鲜甜,看那些早餐店忙碌的店主们,刷锅,蒸笼,洗菜,看那些市场中早早占好摊位的菜贩们,铺袋,卸菜,嗑叨,大自然和机械电器没有办法给已经穿得像个粽子的我温暖,是这样的人间烟火,使我回温,升温。后八百米,我走在一条直溜溜的大道上,两排昏黄的灯光似是处于后半段谢幕期间,柔柔弱弱,有气无力。天色在我叨叨絮絮地背着古文时静静悄悄地提高了亮度,我一边像卡了带的收音机重复着“于是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一边掏出老人机瞅瞅时间加快脚步。
有时运气爆棚能赶上八路车司机恰好上车,我能在车上坐着等待车子发动,更多的时候,却是被寒冷空气裹绕着立在站台上,透过或乌黑或灰白的汽车尾气,目之所及,只是那亮着红色霓虹灯的城市招牌——韶关欢迎您,那时候的我觉得它又土又丑,毫无保留地把山区的乡土气息和仍停留在千禧年的城市化水平暴露在众人面前,当然,后来的我如何怀念它也是后话了。那种对三四线小城市的嫌弃与不耐促使我从书包里掏出各种各样的学习资料,或许是开启家外学霸装逼模式,但更多的,透过那些数不清的资料,我看到一个为着遥不可及却又似乎触手可及的梦而攀爬的我。
这只是上学路上许许多多回忆中的一小截,原谅我没办法完全书写下来。2015对我们这一群人来说是重要的一年,那句话吴英奇是怎么说的,自从离家求学,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我们告别过去,怀揣着模模糊糊的壮志宏图奔赴远方,2015年印象深刻的事情有太多太多,充盈着欢笑,充斥着烦躁,不论如何,未来与故乡二词盘旋在我的脑海,因而只能选取这样一个由千千万万个分秒和细碎心情的片段来交叉编织,不必多说,这个片段位于故乡与未来的交叉点,也位于我的心尖尖。
路的终点——我最爱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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