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

太子遇到鲸的时候只有五岁。

巨大鲸奄奄一息地搁在浅滩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一身布满刀伤剑痕，触目惊心。太子小心翼翼地走近他。

“你是鲸？”太子在他的大鼻子前面蹲下。鲸许久才略微掀开上眼皮，吐出一口腥苦的浊气，摇头。

“你怎么了？”年幼的太子还在佯装镇定。摇头。

“你为什么会在这？”摇头。

“…你疼吗？”鲸不摇头了，他低低地看了太子一眼，重新阖上眼皮。

“来人！我要全国最好的太医！”

从此太子和鲸生活在了一起，就在皇宫边上的大湖里。太子不知道鲸的名字，就喊他鲸，和他说着所有他想说而不可说的话。在兵荒马乱的时代之中，在人心叵测的殿堂之外，鲸是他的净土。

鲸还是要走了，他说是回海里。太子悲戚地看着他：“我治好你，你还要走。”鲸还是摇头，给他一只小布娃娃，是鲸的模样。

鲸说，这是人鱼的裙边，珊瑚的粉末，灯泡鱼的亮光，和他的眼泪做成的。

鲸说，只要太子对着娃娃喊他，他就来了。

太子长大了，他一次都没有喊鲸。太子，或者现在该说是君王，生来被安排成无情的人。直到战火爆发了。

王输了。他拖着残兵破甲被围堵到断崖边上，追兵近在咫尺，死或是被俘虏。王抽出佩剑，冷锋朝着自己的脖颈。他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布娃娃。

我没忘记你，我想看你一眼，就现在，最后一眼，鲸。

一支飞箭扎进王面前的土里，“拿命来！”

天突然暗了，又突然亮了，像被从中间撕开一个大口子，耀眼的光从这里辐射，云从这里开始翻涌成漩涡，像海一样。

鲸。

鲸张开双翼，于是所有的箭矢都落在他身上。然后他举起双翼，于是所有硝烟都归为死寂。只有断崖，双方的亡兵，一身刀伤剑痕的鲸，和王。

“我不介样再救你一次，你要我就来了。”鲸说。

“你疼吗？鲸。”王抱着鲸无可抑制地嚎啕大哭。

“我不叫鲸。我叫鲲。”

鲸

（zazac nam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