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母亲死讯那一刻,我还做着梦,梦里,一颗流星划过。
母亲是车祸走的,按村里的规矩横死是不能进家里的。只在路边搭了个棚,算做灵堂,她就那样直挺挺的在木板上躺了三个晚上。
道场很热闹。香烟缭绕、人来人往,有些是真悲戚、悲戚我们姐弟三个没了妈的日子怎么过;也有些是图热闹,吃吃喝喝打打牌,真个不亦乐乎。于我,热闹是他们的,悲戚也是他们的。我就静静的跪在母亲的灵堂前,还没入棺的时候,总能看着母亲头部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很缓慢,却一直滴着。当时就想啊,怎么就没人拿棉花之类堵一下,兴许堵了没堵住,兴许觉着人都死了,滴不滴血又有什么关系呢。
实在困了的时候,我就掐下自己大腿,奶奶说了,我们作为孝子孝女,要守到母亲出殡那天,中间再困,也不能睡觉。后来,掐腿也不管用了,尤其是大半夜,没客人来鞠躬,不用还礼,也管不得心中装了多少悲痛,装了多少麻木,真的~只想闭上眼,睡过去。刚朦胧起来,脑子就跳出一个声音:不能睡!母亲躺在那看着呢。偷偷的瞄一眼母亲,果然,是不瞑目的。想挪过去,把母亲睁着的眼睛阖上,又不敢碰母亲冰冷的尸身。
抬头看看夜空,那几天的晚上,真正是月明星稀。月光清洒下来,照亮了整个灵堂及周边蜿蜒的小路,远处的小山重重叠叠,猜测着究竟哪一处山头是母亲最后的落脚点。可月光再亮,也照不亮我心里那一抹悲哀,是的,我不悲伤,但分外悲哀,悲哀的是自己死了母亲,却不知该怎么去表达我的悲伤。
奶奶说,人的一生,好比天上的流星,哧啦划过,就没了。
所以说,母亲的死,也只是一颗流星滑落而已。我也很想这样安慰自己,可明明的很清晰的,我看到,一颗流星划过,是很美丽的。而死亡,真的不美丽,这分明不是一颗流星,而是一份太早来到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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