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鼩(qu,第二声),是一种食虫目动物,吃鱼和青蛙。它们饭量很大,排泄很多,吃相很贪婪。尽管个头不大,但是十分凶悍,在所有脊椎动物中,水鼩或许是最恐怖的捕食者。
它们的恐怖之处在于捕食方式的残忍,不像大型猛兽那样,迅速杀死猎物,比如狮子必须很快终结一只大羚羊或水牛的性命,巨蟒和其他大蛇也用很快、很“人道”的方法杀死身强体壮的哺乳动物。水鼩能咬坏大鱼的眼睛和脑子,把体重超过自己60倍的大鱼杀死,如果单单看这一点,可真是我们高中时写作文的好素材,不惧权威,敢于挑战,以小搏大,智慧过人。结果导向的人可能觉得水鼩真是好样的,但是当我们细究过程时,才发现其可怖之处。
有一次,我给自己的水鼩喂了一只大青蛙,后来再也没这么做过,因为我实在不忍目睹后续的残忍场面。当时,有一只水鼩在水里碰到这只青蛙,立即就开始追赶,水鼩一次又一次咬住青蛙的腿,又接连着被青蛙踢开,但水鼩并没有放弃进攻,最后迫使青蛙绝望的跳出水面,落到了桌子上。这时另外几只水鼩马上过来帮忙,咬住了青蛙的腿和臀部。这时,可怕的情况出现了:它们开始活生生的分食青蛙,从各自咬住的地方下嘴,一众水鼩开始大嚼青蛙肉,可怜的青蛙呱呱叫起来,令人心碎。
《所罗门王的指环——训鼩记》
看到这一段时,我想起基督山伯爵说:要复仇,我不会以这种方式。让人后背发凉。想想历史上的酷刑,剥皮、腰斩、凌迟、烹煮等等,越是死得不痛快的,越是残忍。如此比较,在历史剧中看到的赐毒酒的死法,确实算是赏赐了。
虽然我们不应该强行赋予动物行为以情感,更何况水鼩食虫目动物,是哺乳动物中很低等的,思维能力也是很低下的,但是,残忍却是一个与兽性紧密相关的词。
动物会展现出如此的暴虐行为,是因为它们没有情感,就水鼩而言,它们的这种捕食行为,并非出自大脑,而是本能。可是,如果人以如此方式待人,处事,是否意味着连禽兽都不如,因为人是有思维能力的,而且是高级的思维能力,在作出思考和判断后选择了残忍的手段,这是人性的扭曲。
说了这么多,到底何为残忍,残忍就是在有独立判断能力的情况下,在本可以避免、将伤害降到最小的情况下,仍然选择用恶劣的行为和手段施加额外的伤害。
残忍也是可以掩饰的,往往这种善于掩饰自己残忍一面的人最可怕。再以基督山伯爵为例,他就像地狱里的出来的魔鬼,给了仇人最深、最有力的报复,从过程来看,费尔南和唐格拉尔从这场报复活动开始的那天起就灾难不断,一步一步直到最后被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的那一刻,他们得知这一切厄运的策划者是那个改头换面了的唐泰斯时,才是他们恐惧的高潮。
残忍是否与生俱来。就水鼩而言,它们的捕食方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相信人的残忍也是与生俱来的。就像性善论和性恶论的争议一直存在一样。残忍是人性之恶的一种,也许它存在于每个人的潜意识之中,遇到特定的刺激以后会被唤出,也会在遇到特定的刺激以后被平息,也许这是一种情绪,可以被控制,也许,有些人就是上帝派往人间的杀手,天生残忍。
为什么突然胡言乱语一通,说什么残忍。可能是因为看到被分食的青蛙动了恻隐之心,看到水鼩的暴虐行为心怀愤恨,看到世界黑暗的一面忽觉心惊。
这几日来第一次感到心惊是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毛泽东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我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才突然地意识到,革命的“命”和人命的“命”是同一个字。我被震撼到了。是否残忍有时也是一种对抗恶势力的绝佳手段,是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对待恶是用善感化,还是用恶惩罚呢?换做以前,我会选择前者,现在看来,后者才更合适。我们的社会越来越包容,越来越人道,可是善良的人却越来越委屈,而恶人却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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