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知道婆婆不高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内心里,她也有内疚,好像欠着他们一个孩子,有时候她都忘了是自己渴望一个孩子还是为了友志。
两个人一边上班,一边找地方想自己创业。这年夏初,他们刚刚租下了一个门面,还在装修。
从北方回来一个人,说是携带传染性强呼吸道病毒,把他们住地附近进行了封闭。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几天前出入城市都需要测体温报备了。
装修暂时停了,连工作都停了,一日三餐的必需品都是配备好来的,不论好坏,倒也没饿着,两个人在家度日如年,连电话都没法打。
小四已经知道了,她们学校也不给外出,其他照常。她给家里打了电话。家里人一点不惊慌,他们比较从容,也许还是感觉遥远。
封闭了一个月,是个嫌疑病例。此后学校还是比较小心,学生外出活动减少,两个人的小超市没能开起来。赔了租金。
这一年,两个人赚的工资除了吃饭都赔在两个人的创业设想里,另外还贴了一些钱。
桂兰不知道他们赔了钱,只当他们没有赚钱,说,那过年就买一点糖和糕点不空手就行了。我给你们找人算了,这几年你们运气不好,攒不起钱来,等两年,样样都好,到时候记得还愿啊。
桂兰就拿这话安慰着自己,她觉得他们家人没有坏心没做坏事,也没有想超出能力之外的事情,会实现的。
“我给你钱。”
“到时候,你自己去还。”
年底到家的时候,红梅看到公公的脸上长了肉,说话中气也足了。中间友志回去陪父亲复诊过,红梅一直没回去。
满红只是低声说:“回来啦。”
家里还有友志的矿上的亲戚,他们说正月里没空,年下来的。
都看着红梅的脸和肚子,满红说:“没有喔。”语气轻飘飘的,像外面的寒风带着锋利的寒冷。
满红煮饭,红梅去帮忙。满红说:“没看医生吗?不行还去省里,就是北京上海,叫友志带你去,总得有个说法吧。以前好的,怎么就宫外孕了?”
红梅的脸充了血,她也想丢下东西就走,小时候在家她就是这个脾气。现在她拿着火钳,眼睛对着火,火光舔着锅底,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
“准备天暖了去查查。”
“回头你爸去复查,我们一起去,你们脸皮薄不好问,我问。花钱不要紧,不要给我们慢慢拖着光收钱。”
她停住铲子,看着红梅:“是不是你在娘家有什么病瞒着我们?”
红梅那个气,手抖,把火钳放下。站起来走了出去,友志和父亲都在外面的阳光里陪着亲戚说话,瓜子磕得咔咔脆蹦响。
她想甩手回去。
坐在床上,她咬着嘴唇,回去了又怎样呢,她都不能在家过年,还得出来,出去,现在手头的钱也不多。况且,友志还没有说什么,他要是跟他妈什么都说了,估计满红要赶她出去了吧。
“红梅,拿热水瓶来装水!”
红梅站起来。友志进来了:“咦,我妈叫装热水呢,你累了?我来。”
“算了,我来。”稍仰一下头,有水流进了鼻管里。
“怎么了?”
“没什么,看你家这么热闹,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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