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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救赎

我的救赎

作者: 程程_ | 来源:发表于2017-01-05 00:44 被阅读0次

          写在今天的前言:说到人性,其实,我对人性的理解仍很肤浅,仅仅停留在自己的内心感受上,不能认识更深。然而,我现在愿意站在这个角度上去思考一些问题,这便是进步。我曾对很多的事都有过质疑,包括自己的生活。我也曾想弄明白自己为何会是现在这样?我自认是个努力的女人,对于家庭的付出,我敢说很多女人做不到我这样,然而,我却依然失败。反思和总结之后,我认为是自己对人性的认知不够,而由此倒置的失败,比起那些背叛、吵闹之类,更为遗憾。明白了,心也就静了;明白了,也就学会了以后该如何去做。这是一个心灵释放的过程,在这种过程中进步,还不算坏事,毕竟,我的路还很长。 如何生活,我用的不是心机,只用心。我想,这是我现在感觉心灵宁静的最主要原因。

    我的救赎

          我对奶奶心存怨怼,这种情绪一直埋在心底,只是很早以前轻描淡写地向老妈提过一句:“如果奶奶在,我就不回老家。”不记得老妈当时是如何反应,可我真的就这么做了。

         2005年底,堂哥打电话告诉我奶奶病重,我清楚地知道奶奶那个年纪“病重”的含意。可我没有给奶奶打电话,也没有回去看她的想法。之后,听到家人提起奶奶说的埋怨我的话,我没往心里去。2007年8月,二堂姐打电话说叔叔病危,我心急火燎带着老妈就往老家赶。

         二十年后再见到奶奶,是一座矮矮的坟,烧纸钱的时候,我怯怯地,叫她的声音很弱,内心没有痛、歉意和愧疚。

          与奶奶结怨是我十五岁那年,老爹带我回老家读书。临行前,老妈告诉我奶奶偏心,去了定会受苦,我压根没当事儿。大姐对我讲,奶奶肯定会说给你找个婆家,我只是笑笑,心想:我的骨头比大姐的硬,奶奶不能把我怎样。

          老妈和大姐说的,奶奶都照着做了,而且超出了我的预想,我变成她无须成本的“小奴隶”,那时候周一到周六我在姨妈家吃饭上学,周日回到奶奶那儿,我的乳名便是她嘴上所有的活儿。堂哥起床,奶奶便指使我去叠被子,大堂姐起身,奶奶便叫我把饭端到她的屋里,等她吃完收碗去洗,接着就要做园子里的或田里的,反正奶奶是见不得我闲着。也幸好,我有奶奶不喜欢的二堂姐做伴儿,那些重活都是跟着她一起做的。二堂姐很能干,我跟着她没偷过懒,不偷懒,也是怕被奶奶骂,更怕奶奶说些老妈不好的话。所有的活我都撑着做完,为了母亲的荣誉。

          每次周六回去总能见到奶奶拿好吃的给堂哥,但见到我总是一句:你在你姨妈家有吃的,不用吃了。我不屑。

         给老妈写信的时候,我只说好听的,实在委屈了,我会顺着屋后的水渠行走,当所有的不悦随水流而去,我又会心里美美地回来。

          那时,我对姨妈感到愧疚,每遇假期想帮她做点事的时候,她总是叫我赶紧回奶奶那儿,怕我回晚了,被奶奶骂。我愿意给姨妈做事,可做不了,给奶奶做,又不甘心情愿。总感到自己处在复杂的关系之中,十五岁的我不懂得平衡,缠绕其中不能解脱,直到现在都渴望相处简单而单纯的人际关系。

          那年冬天我过得最为辛苦,满脚的冻疮奇痒难耐,做作业都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我就烧盆热水把脚泡进去。手肿得像个包子,血口子大大小小开的满手都是,那些冻疮不知是否是形成现在小胖手的原因,倒被人误以为是我生来就有的福气。见过我手的中年妇女们都说我能找个好婆家,只有我心理清楚这些都是一派胡言。

          母亲寄给奶奶的钱,我拿不到半分,春天的时候我加入了校体育队,为了自己喜欢的体育运动,也为了领到一双白球鞋。

           奶奶也关心我的学习,但总是拿我跟堂哥比,她不管我与堂哥是否是一个年级,只要我的名次落后于堂哥,她准会颠着小脚去给堂哥找好吃的。而我后来,即使名次在堂哥之前,也会保持沉默。

          记得有次从姨妈家回去的早,奶奶见到我便喊我过去,我站在她跟前,看她一层一层地撩起大襟,我很纳闷,呆呆地站着,待奶奶撩到最后一层夹衣时,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又黄又大的梨递给我,说我没吃过这种梨,她以经装了好多天了,在等我回来。我被奶奶的动作弄得愣住了,在她的催促下大口吃着大黄梨。我知道了奶奶对我也有关爱,只是平时她把爱更多地给了在她身边长大的孙子。

         回新疆前,奶奶把她的偏心又演绎到极致,我只是默默地受着,什么也不说。每个夜晚苦苦等着天明,所有的委屈都在见到老妈的那一刻化作奔涌的泪水。

         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写过信给奶奶,老家装了电话后我也没有打过。

         听到大堂姐自杀的消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奶奶害了她。她打小被奶奶宠着,上学找婆家都是奶奶点头,连叔叔都插不上嘴。当了老师后遇到学校改制的事就让她难以应对,最终跳楼结束了一切。她没了,奶奶却还在,只是事情被隐瞒着,奶奶也成日埋怨她没良心不回家看看。

          叔叔几乎没离开过奶奶,从学校退休后哪儿也没去过,甚至没到新疆看过我爹。直到他被奶奶骂的中了风,住院的时候才得以清静,奶奶也就在那个时候过了世,偏瘫的叔叔查出患有肝癌,很快随奶奶去了,可怜的叔叔差点没活过奶奶。我想,叔叔的肝病应该与大堂姐的自杀有关。她的坟最终都没能归祖。

          我这时候想起奶奶是因为临近清明,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清明我该祭谁?外婆的葬礼是我6岁时参加的,也是长这么大亲历的唯一一次葬礼。

          我想到奶奶,回想她这一生的经历。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在她活着的时候去看她是个错误。

          奶奶很早守寡,拉扯着我老爹和叔叔以及领养的姑姑。那年代,裹着小脚的奶奶要支撑一个家,该是多么的艰难,我无法想像。她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当她把这个家弄得像个家的时候,娃娃们也大了,她得让他们懂得她手中对这个家所具有的权力,她得掌管,只有掌管下去她才能获得她想要的满足。她怕一旦失去掌管的权力后被忽视,这样的失落她不愿去承受,如同当年丈夫离她而去。乡里乡亲的称赞会让她的满足感升华,外人看到的是一个和睦的家,然而母亲却承受不了最早逃离,婶婶是奶奶喜欢的儿媳,可是做饭的米面都得等奶奶开锁才拿得到。我很少见婶婶在奶奶面前多说一句话。

        奶奶走后,她住过的堂屋就被锁了起来,没有人愿意打开,也没有人愿意进去。

         那年我回去,几次站在堂屋门前,如若那扇门开着,我愿意进去看看。

         少不更事,让我对奶奶的怨怼心存多年,现在想来,确实愧疚。自己人到中年,经历变故才慢慢懂得人性深处的东西。

          其实,现在想来,我应该感谢奶奶,如果没有那一年多奶奶的役使给予我的历练,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轨迹该向何方?我也有理由埋怨奶奶,那一年多也养成了我凡事强忍的性格。如若不触碰底线,我会一味地迁就。我不喜欢留在我性格里的这一部分东西,又弃之不去。

        我一直渴望自己是个柔弱的女人,然而生活却像我十五岁时站在面前的奶奶,使我不得不忍成女汉子。

         朋友们问我这个清明是否回去,我说回家的路太远。然而,在这个清明,我对奶奶的情绪得以消除,虽然晚了些,但我心灵的救赎才是对奶奶最好的祭奠。

                                        2011.3.29   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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