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同事开车县城。遇路面施工封锁,为赶时间走捷径,绕进一条偏僻的小路。
陌生的乡村,七弯八拐,迷路了。
停车,走进靠边的一家小卖部询问路线。一男人站门口,笑容满面地给我指示。
交谈中,听他的口音,与我有相同的乡土味。我有一搭无一搭地问他是哪里人,他说出县名。我也是这个县的,再问他镇名,和我老家同镇。
我高兴起来,再问他哪个村?他的回答,出乎意料,我也是这个村的。
我好奇地盯着他看,怎么不认得呢?年龄与我相仿,应该是熟悉的呀!
突然,他大叫一声,你是那谁谁?
对呀,我就是!
他感慨起来,我是孙军呀,都不认得了!难怪,我们大概有四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吧!
他说出名字,再仔细看他,眉眼轮廓才完全对上号,往事慢慢浮现。
他和我是小学同学,那时的他特别聪明,也特别热心肠,我被人欺负时,他可没少帮助我。
他家境贫寒,小学没结束,就去了远方亲戚家。我一路读书去了省城,学校毕业后回现在的地方,也就是我老家所属的市区,安居乐业。四十多年来,我们确实没有再见面。
我喜出望外,热切地和他叙起家常。
如果不是封路,不是赶时间迷路,这个乡镇这条路,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过。
不是恰巧在他家门口停车,他又恰巧在家(他第二天就回苏南打工),我又恰巧和他闲聊,我们怎会遇见?
四十多年来,想不到,我们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这是多么稀薄的概率?
人生变幻无常,有意外降临,让人伤心难过,也有这样美丽的遇见,让人喜上眉梢!
无独有偶。
晚饭后散步,绕熟悉的湖边两圈。回家时,一时兴起,拐向平常很少溜达的一侧。
这条路宽阔,行人少,比较幽静。我目不斜视,大步朝前。
经过十字路口,一对边悠然行走边低声交谈的男女止住脚步。我继续匆匆,那女人追上来,盯着我看:你是那谁吗?
我回头看她,素不相识,有些诧异:我是谁谁,你是?
女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愣了一下,半晌,恍然大悟。
三十年前,我们是同事,还在同一个办公室共事,那时是花季少女,如今都两鬓斑白。
隔着三十年的时间长河,没有任何联系的两个人,僻静的十字路口,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突然遇见了。
假如我这个晚上不出去散步,假如走路时脚步再快一点或者再慢一点,假如不是心血来潮改换路线,假如女同事不是恰巧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条路上,那么这个睽违三十年之后的突然遇见,就不可能发生。
人生真是奇妙,充满太多的巧合与因缘际会,平淡如水的生活因此才会荡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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