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用图作者均为 @The Low Bros

混合文本《瓷砖》9 节

(1).

阿5：你看见了吗。阿谁。
阿谁：看见什么了阿5。
阿5：我是说街角。街角那里。
阿谁：街角哪里。街角那里怎么了阿5。
阿5：街角那里有一个人。
阿谁：有一个人怎么啦。那里天天有人阿5。
阿5：不是。我知道那里天天有人。我说的是刚才。
阿谁：刚才又怎么啦。刚才有什么不一样吗。
阿5：当然不一样。阿谁。刚才我看见那里有一个人。
阿谁：一个人怎么啦。我说过。那里天天有人。
阿5：不。阿谁。不一样。
阿谁：有什么不一样。
阿5：就是不一样。刚才那个人骑自行车。
阿谁：什么自行车阿5。
阿5：白色的自行车。不过也有可能是黑色的。
阿谁：不是啊5。那是一辆白色的自行车。
阿5：那可能就是一辆白色的自行车。
阿5：你确定吗。阿谁。那真的是一辆白色的自行车。
阿谁：那好像是一辆白色的自行车。
阿谁：不过也有可能是黑色的阿5。有可能。
阿谁：我们现在哪里啊5。
阿5：我们在这里呀。
阿谁：我是说。阿5。我是说这里是哪里。
阿5：还能是哪里。这里当然就是这里啦。阿谁。
阿谁：我知道这里是这里。
阿谁：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里是哪里。
阿5：这里离街角不远。阿谁。
阿谁：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一个离街角不远的地方。
阿5：是的。阿谁。离街角不远。现在是白天。
阿谁：我知道是白天。好像这里一直都是白天。
阿5：不是。阿谁。现在是中午。
阿谁：那么说我是在做梦了阿5。
阿5：谁知道呢。阿谁。
阿5：不过你刚才看起来是没什么精神。
阿谁：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辆自行车阿5。
阿谁：刚才我好像看见一个人。骑一辆白色的自行车。
阿5：是的。白色的自行车。
阿谁：在街角那里。是在街角那里吗阿5。
阿5：是。是在街角那里。
阿谁：这么说我不是在做梦。阿5。
阿5：不是。当然不是。现在是白天。
阿谁：可是白天也会做梦啊。阿5。
阿5：你看那是什么阿谁。
阿谁：哪里阿5。
阿5：前面。你的前面。
阿谁：我的前面不就是你的前面吗。阿5。
阿5：是的。是我的前面。你看见了吗。
阿谁：我看见什么。
阿5：你看没有看见。阿谁。一群乌鸦。或者是麻雀。
阿谁：我没有看见。阿5。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阿5：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阿谁。
阿5：你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看见。不可能。
阿谁：是的。我看见了。阿5。
阿5：你看见那到底是乌鸦。还是麻雀。那么多。一大群。
阿谁：不是乌鸦。阿5。我没有看见乌鸦。
阿5：那就是麻雀了。你确定那就是麻雀。阿谁。
阿谁：我没有说我看见了麻雀。我没看见麻雀。
阿5：那你看见的是什么。阿谁。
阿谁：我看见一棵树。阿5。一棵冬天的树。
阿5：在哪里。阿谁。哪里有一棵冬天的树。
阿谁：前面。阿5。就在你的前面。
阿5：那应该是我们的前面。
阿谁：是的。你说得没错阿5。是我们的前面。
阿5：可那里是我看见乌鸦升起的地方。
阿5：不过也有可能是麻雀。一大群麻雀。

2015.03.12

(2).

阿谁：你在干什么。阿5
阿5：没有干什么。
阿谁：你看起来像是在睡觉阿5。你不是在睡觉吗。
阿5：没有。我只是在闭着眼睛。
阿谁：今天星期几。阿5。今天星期4吗。
阿5：我看见了一头大象。阿谁。
阿谁：可是我看你还闭着眼睛阿5。
阿谁：昨天星期4。今天应该是星期五。对吧。阿5。
阿5：一头黑白的大象。
阿谁：你在说什么呢。阿5。什么大象。
阿5：我说我看见了一头大象。阿谁。
阿谁：可是你还闭着眼睛呢。你在哪里看见的大象。
阿5：是闭着眼睛。我就是闭着眼睛才看见的大象。
阿谁：（也闭上了眼睛）在哪里呢。阿5。
阿谁：我怎么没看见大象。
阿5：我也没有看见。我现在看见的是一块石头。
阿5：一块黑石头。还有一块白石头。在一个山洞里。
阿谁：看见了。我也看见了。阿5。
阿5：你看见了什么。阿谁。
阿谁：我看见一些黑色的东西。好像是树林。
阿谁：是树林阿5。树林好像在动。从左到右。
阿5：有一些黑色的。东西。红色的。还有一些金星。
阿5:金色的。像星星一样的东西。它们好像在飞。
阿谁：我看见一条鱼阿5。不对。是一头。一头鲸鱼。
阿谁：是一头鲸鱼。正朝我们这儿游呢阿5。
阿谁：它好像不是在游。它没有在海里。
阿谁：一头鲸鱼在天上飞。阿5。一头鲸鱼在天上飞。
阿谁：没有了。鲸鱼没有了。你在看什么。阿5。
阿5：没看什么。不过好像有一朵菊花。黑色的菊花。
阿谁：你确定只有一朵。阿5。而不是一丛。
阿5：当然不是一丛。阿谁。你见过黑色的菊花没有。
阿5：一朵黑色的菊花。发着白光。
阿谁：我看见一团光。阿5。黑色的。不。红色的。
阿5：到底是黑色还是红色。阿谁。
阿5：你是不是分不清楚。
阿谁：一开始是黑色的。后来又变成了红色。阿5。
阿谁：不过现在又变成了金色。
阿5：你看见过鸟吗。阿谁。一只白色的鸟。
阿谁：看见过。你现在看见一只白色的鸟。是吧阿5。
阿5：是的。阿谁。不过它已经飞走了。
阿5：我跟你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飞走了。
阿谁：现在前边好黑呀。好像是一个大洞。黑色的洞。
阿谁：也不像是洞。它还在转。
阿5：谁还在转。阿谁。你说谁还在转。
阿谁：我没有说谁在转。我说我看见那个黑色的东西。
阿谁：好像是个圆球。就是这个东西在转。
阿谁：现在它越来越远了。正在变小。它快要消失啦。
阿5：谁快要消失啦。阿谁。
阿谁：它快要消失啦。我觉得我看见了宇宙。阿5。
阿5：可是。宇宙是望不到边的。阿谁。
阿谁：是望不到边。它正在变小。它越来越远了。
阿5：谁越来越远了。你不会是在说宇宙吧。阿谁。
阿谁：就是那个黑色的东西。
阿谁：那个黑色的东西现在越来越远。快要看不见了。
阿5：你是说。阿谁。你是说那个黑色的圆球。
阿谁：是的。阿5。就是那个黑色的圆球。变小了。
阿谁：快要看不见了。我觉得。那就是宇宙。

2015.03.12

(3).

阿5：我好像听见一个声音。阿谁。
阿谁：我好像也听见了。
阿5：你听见了什么。阿谁。
阿谁：我觉得那是一种声音。
阿5：我知道那是一种声音。
阿谁：你有没有听见过蚯蚓的叫声。阿5。
阿5：蚯蚓的叫声。阿谁。这个我可得想想。
阿谁：我想是蚯蚓。我觉得那就是蚯蚓的叫声。
阿5：你确定蚯蚓也是会叫的吗。阿谁。
阿谁：当然。阿5。蚯蚓当然会叫。
阿5：可我觉得那更像是一种。飞机的声音。
阿谁：我说的是蚯蚓。阿5。
阿5：是的。那是一种直升机的声音。
阿谁：可直升机的声音。和蚯蚓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阿5：是不一样。阿谁。不过那确实是直升机的声音。
阿5：而且。阿谁。你没有觉得声音现在越来越大。
阿谁：我听见了。阿5。不错。现在越来越大了。
阿5：阿谁。我敢说有一架飞机正朝我们这里飞过来。
阿谁：你为什么觉得它（飞机）在朝我们这里飞。
阿5：我觉得是。我觉得它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阿谁：是越来越大了。阿5。
阿5：你认为它会是一架直升飞机吗。阿谁。
阿谁：我觉得是一只蚯蚓。阿5。不对。是很多蚯蚓。
阿谁：一只蚯蚓的声音不可能有这么大。
阿5：可是我。阿谁。我不知道蚯蚓会不会叫。
阿谁：蚯蚓当然会叫了。阿5。当然会。
阿5：可是。阿谁。现在有一架飞机正朝我们飞来。
阿谁：我不明白。阿5。你是说一架飞机。
阿谁：一架飞机为什么要朝我们飞来。
阿5：也不是它一定要朝我们飞来。阿谁。
阿5：可是我们在这里。飞机也正好往这里飞过来。
阿谁：那也是飞机朝这里飞过来。阿5。
阿5：是朝这里飞过来。阿谁。
阿谁：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阿5。
阿5：是没有关系。阿谁。没有关系。
阿5：可是它还是在朝我们飞过来。
阿谁：我还是觉得这和我们没有关系阿5。没有关系。
阿5：可是我们很快就能看见。这架飞机了。
阿谁：看见怎么了。阿5。早上我还看见一堆大便呢。
阿5：可是。这不一样。这是一架飞机。
阿5：你觉得飞机会看见我们吗。阿谁。
阿谁：我觉得神会看见。
阿5：这么说你认为天上有神了。阿谁。
阿谁：我不认为天上有神。阿5。我没说天上有神。
阿5：那你为什么说神会看见。阿谁。
阿谁：是你先说的。阿5。你先说的。
阿5：我说的什么。
阿谁：你说飞机会看见我们。
阿5：难道你认为飞机不会看见我们。阿谁。
阿谁：看见又怎样。阿5。飞机为什么要看见我们。
阿5：你不觉得这架飞机将会飞过我们的头顶吗。阿5。
阿5：肯定会飞过我们的头顶。现在声音越来越大了。
阿谁：声音真的来越大了。
阿5：这么说你也听见飞机的声音了。阿谁。
阿谁：听见了。阿5。有很多蚯蚓。
阿谁：我从来没有听过蚯蚓会有这么大的声音。
阿谁：我们可有能会被这种声音淹没。再不走的话。
阿5：是的。阿谁。一架飞机正朝我们飞来。
阿5：而且发出巨大的声音。我觉得可以说是巨大。
阿谁：可我还是觉得我们该走了。阿5。
阿5：也许我们早该走了。飞机的声音真大呀。阿谁。
阿5：你相不相信有这样的地方。那里没有任何声音。
阿谁：不会的。怎么会有这种地方。阿5。
阿谁：即使什么声音也没有。也还是会有蚯蚓的叫声。

2015.03.12

(4).

阿5：你在睡觉吗。阿谁。
阿谁：没有。我没有睡觉。阿5。
阿5：那你在做什么。
阿谁：没做什么。
阿5：你肯定在做什么。你不可能没有睡觉又。什么也没有做。
阿谁：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阿5：那就是无所事事了。
阿谁：可能吧。也许。要是无所事事也算一件事情的话。
阿5：无所事事。当也然算是一件事情了。阿谁。
阿谁：其实也。不完全是无所事事。我好像听见了什么。
阿5：阿谁你听见了什么。
阿谁：没听见什么。反正好像是一种什么。
阿5：我觉得你可能出现了幻觉。
阿谁：什么是幻觉。阿5。
阿5：幻觉就是。我也不知道幻觉是什么。阿谁。
阿谁：你说。阿5。人有没有可能什么感觉也没有。
阿5：设么是什么感觉也没有。阿谁。
阿谁：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是。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做。阿5。
阿谁：还有。就是。像我刚才那样。
阿5：刚才你什么样。阿谁。
阿谁：刚才你不是问我。在做什么吗阿5。
阿5：刚才在做什么你。阿谁。
阿谁：刚才我什么也没有做。
阿谁：也没有睡觉。
阿5：那你在做什么阿谁。
阿谁：我什么也没有做。阿5。
阿谁：没有睡觉。也什么也没有做。
阿5：那你到底在做什么。阿谁。
阿谁：我什么也没有做。
阿5：什么是。什么也没有做。阿谁。你说的我有点。不太明白。
阿谁：让我想想。阿5。我来想想。
阿5：你想什么。阿谁。
阿谁：想我刚才。想我刚才到底在做什么。阿5。
阿5：到底在做什么你。阿谁。
阿谁：刚才我没有睡觉。阿5。
阿谁：也没有想。
阿谁：没有看。
阿5：那你在干什么。阿谁。
阿谁：什么也没有干。阿5。
阿5：我还是不明白。阿谁。
阿谁：我也不明白。
阿谁：总之。我好像是不存在。阿5。
阿谁：又好像是存在。
阿5：哦。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阿谁。
阿谁：好像。就是这样。好像。

2015.03.12

(5).

楼下停一辆白色的汽车
一辆白色汽车停在楼下
汽车旁边是一棵树
树梢刚刚伸展到二楼阳台
我就是在二楼的阳台上
看到这辆白色汽车的
上午的太阳照着这辆白色的汽车
照着汽车旁边的树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棵什么树
有一段时间我认为是桑树
桑树的叶子
没有这棵树上的叶子光亮
现在我知道了
这是一棵柚树
早晨我从楼上下来
迎面看见那辆白色的汽车在阳光下
看见树上的叶子下面开着白色的小花
那应该就是柚树的花
不知道柚树是不是就是柚子树
柚树下面是一片竹子
我从楼上也看见过这片竹子
柚树就是从这片竹子中间往上长的
竹子旁边是一只深绿色的垃圾桶
我每天往垃圾桶里丢垃圾
垃圾桶对面是一辆白色的汽车
同样的位置在昨天是一辆黑色的汽车
再往前是一辆红色的汽车
汽车和垃圾桶之间隔一条水泥路
水泥路从小区门口拐进来
往小区里面延申
一直延伸到小区最深处
小区门口两扇总是敞开的铁闸门
一辆汽车停在铁闸门进去不远的位置
车屁股冲着铁闸门
铁闸门的另一边
是一间保安亭
一个年纪有点大的保安
总是坐在保安厅外面的一张木桌后面
有时看见他坐在里面的破沙发上
我的快递有几次也放在那只破沙发上
那是我不在家让保安替我代收的
小区保洁员（女的）有时也坐在保安亭休息
今天看见一个女的
昨天也看见过她带着保安的红袖标
坐在男保安经常坐的位置
一边望着门口一边在打电话

2020.04.20

(6).

下雨天出门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
前天出门闻到过一样的香味
昨天出门也闻到过同样的香味
昨天在下雨今天早晨雨还在下
香味在小区大门口的位置香味
与下雨天没有关系与大门口没有
关系但我们确实只在大门口闻到
过这样的香味天上还在下雨我们
打伞出去到一个一公里外的地方
这地方昨天晚上我们去过昨天晚上
我们先去另外一个地方又从那个
地方到了今天这个地方这个地方
有一次骑自行车从那里经过那天
我们出门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味
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离我们住的
地方只有一公里也许不止一公里
也许有1.2公里差不多我们从我们
住的地方出发在闻到香味的小区门口
左转30米到一条大马路上继续左转
沿着大马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一个有
服装店的路口（路上有许多服装店）
继续左转往前200米后经过一座石桥
在这座石桥上我们坐下来在那里
晒过太阳今天下雨今天没有太阳
我们继续往前经过一座寺院许多的
服装店寺院有黄色的围墙又经过
一座石桥继续往前走我们走出了
这条又窄又长的小巷走过另一条
马路往前50米右转往前走看到一座
玻璃的房子左转继续往前走不到100
米就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这个地方
我们前天来过我们坐在玻璃房子外面
露天的位置隔着一道修剪整齐的冬青
篱笆看见一男两女（前两天我在一首
诗里写到过她们）两个人沿着小河边
的石板路走过来一个女人头戴黑色
软边的帽子一个女人身穿土黄色上衣
两个女人有时看上起是同一个女人
头戴一顶黑色软边帽子身穿土黄色上衣

2020.04.22

(7).

阿5：疫情是什么。阿谁。
阿谁：我不知道。阿5。
阿5：你没听说过疫情吗。阿谁。
阿谁：好像听说过。阿5。
阿5：很多人都在谈论。阿谁。
阿谁：那是什么。阿5。
阿5：我也不知道呢。阿谁。我听很多人在说。
阿谁：我也听到过。阿5。
阿5：你在哪里听到。阿谁。
阿谁：我在电视里听到的。阿5。很多人都在说。
阿5：说什么。阿谁。
阿谁：说疫情。阿5。
阿5：疫情怎么啦。阿谁。
阿谁：没怎么。就是听很多人在说。阿5。
阿5：哦。不知道疫情是个什么样的东西。阿谁。
阿谁：不是什么东西。阿5。
阿5：有人摸过它吗。阿谁。
阿谁：没听说。没听说有人摸到过。阿5。
阿5：你说会有人摸到它吗。阿谁。
阿谁：不知道呢。不知道有谁摸到过它。阿5。
阿5：不知道能不能摸到。
阿谁：不知道。
阿5：你说会不会是方的。或者其他什么形状。阿谁。
阿谁：谁知道呢。没有听谁说过。
阿5：是啊。没有听谁说过。
阿谁：你说会不会是活的。像一只鸡。或者一条蛇一样。阿5。
阿5：不知道呢。阿谁。我希望像一只鸡。
阿谁：为什么是像一只鸡。
阿5：蛇是一条危险的家伙。
阿谁：鸡也有危险呢。阿5。
阿5：鸡有什么危险。
阿谁：有一种病跟鸡有关。你没听说过吗。阿5。
阿5：听说过。好像是很危险。
阿谁：是啊。是很危险。
阿5：你说疫情会不会是一种病。阿谁。
阿谁：好像就是一种病。
阿5：那会不会也很危险。
阿谁：是很危险。
阿5：那就危险了。
阿谁：危险什么。阿5。
阿5：现在很少有人跟我们讲话。
阿谁：讲话很危险吗。阿5。
阿5：他们说是疫情。疫情很危险。
阿谁：很多人都在谈论疫情。
阿5：是啊，很多人都在谈论。

2020.04.23

(8).

一辆白色的汽车停在
小区入口不远的位置
同样的位置昨天晚上
是一辆灰色的汽车
昨天晚上下了一点雨
你把手机伸出窗外录了一段下雨的声音
我听了说这雨声和前几次的不太一样
确实不太一样但也没有很大差别
就像纽约的雨和北京的雨没有多大差别一样
雨不是很大很快就停了
雨停下来不久又下起雨来
在雨落下来之前先打了一串很长的雷
你说这雷听起来很低呀
我说是很低
我们正在看一部长达四个多小时的德国黑白影片
1843年的普鲁士非常贫穷
有很多人离开自己的家乡迁徙到别的地方
早上起来站在厨房
看见二楼窗外柚树树梢上的叶子
这些高大树木的叶子此刻像低矮的灌木一般嫩绿和明亮
从这里能看到楼下地面上停着的白色汽车
我不确定这与此前停在这里的是不是同一辆车
它们都有白色的外壳和幽深的车窗
不一样的是我只能看到这辆车车头之外的三分之二部分
这辆车的车头部分被柚树的叶子挡住了
一个穿红色马甲的小区管理员站在车门的位置
平时我总是看到他坐在门口治安亭外的桌子后面
有时也坐在治安亭里的破旧沙发上面
太阳出来了
太阳还没有照到这里
你在给父亲打电话
我在网上买一些东西
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出去散步
一路上你讲昨天晚上的梦
法国梧桐的树叶已经完全伸展开来
遮挡住从上面照下来的太阳光
你开始讲述你昨天晚上的梦
昨天晚上我们都做了好多梦
现在又都全忘了

2020.04.28

(9).

早晨看到楼底下那辆
白色的汽车不见了
早上8点
我出现二楼窗口
转头往楼下看去的那一刹那
发现那辆白色的车不见了
原来停车的位置成为一块空地
那里本来就是一块空地
现在看上去比以前更空了
隔着一道低矮的灌木冬青
两个抱小孩的女人在站着闲聊
她们填补不了白色汽车开走留下的空白
一个上了年纪住着拐杖的妇人
手里提着刚刚从早市上买回来的青菜
缓慢经过那辆白色的汽车开走留下的空地
如果昨天从这里经过
她只能绕开这个地方
她不可能穿过汽车
像穿过一片空地一样穿过那里
但是现在那辆白色的汽车突然不见了
几乎就在我往下看的一刹那间
那辆白色的汽车就不见了
而在我没有看下去之前它还一直停在那里
这样就有了一种可能
那个买菜的老妇就可以经过那里
像穿过一辆汽车那样经过一片空地
这种可能本来是不存在的
这不是超自然力
这只是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昨天还不存在
今天就成为了一种可能

2020.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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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鲁鱼，当代诗人，实验文本作家；出版诗/文集四部，曾获《地下》诗歌艺术奖；部分作品被翻译成英文，出版/发表于海外。最新诗集《光和尘》（With Light and Dust, 与西楠合著, 英语/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