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电台里听到这么一个互动话题:
在哪一刻,你发觉自己突然长大了。
听众一时热烈响应,各种短信,微信,微博发往电台。
有人说,挣到人生第一桶金的那一刻。
有人说,看见父母额头上的皱纹和眼角的白发时。
还有人说,你知道我的人前坚强,却不曾看到我的转身逞强。
......
而我,默默的打下这行字:当桌上的鸡腿不属于我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突然长大了。
(一)
小时候,住在农村,家里并不富裕,离城里的菜市场也远。所以,只有在亲朋好友上门,或者遇到节日需要祭祖,才会购置好酒好菜。平日里,大多在自己菜园里拾撮半亩几分地,打理点青菜,萝卜,毛豆之类的当做下饭菜。当然,一般乡下,家家户户都养鸡鸭,只不过也只是养来守鸡蛋,换鸭毛的。
那时候,家里要是杀了一只鸡,那鸡腿必定是属于我的。因为,我最小,家里人都宠着我。我也特别爱吃鸡腿,因为鸡腿对于经常闻不到肉腥味的我来说,就像小花猫闻到了鱼干,绕着你的双腿不停的走,尾巴翘的老高蹭着你的裤脚,还不时抬头喵喵叫,那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巴巴的瞧着你,眼神别提有多渴望了。
(二)
有一回,奶奶因为胆结石住院开刀。后来,回家养病。亲戚们便来探望,还带了些乌骨鸡,鸽子之类的。母亲,便熬了些鸡汤给奶奶补身子。
因为,奶奶卧病在床,行动不便,而父母白日里又要上班做工。于是,端茶递水的活便交给我了。到了中午,我便将保温锅里熬好的鸡汤,用大勺子舀到汤盆里,再挑几块好点的鸡肉另外放开,然后打上一碗饭,一同放在提篮里,拿去给奶奶。
母亲熬的鸡汤很入味,奶奶在喝的时候,味道满屋子飘着,而我的嘴里都是哈喇子,不住的吞咽。奶奶就这样,一口鸡汤就着一口饭,吃完了。可碗里的鸡肉一块也没动,全都留给我。还说,鸡肉太腻,吃不下。我对于这些美食,毫无抵抗力,没多想,如同往日般。三下五除二般消灭光了。还别说,这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真好吃。
奶奶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欣慰道,多吃点,这样才能快点长大。
(三)
记得那时候,每个村子都会有一家小卖部,卖些油盐酱醋。奶奶说,在家闲着,嘴巴好淡。母亲便让我去小卖部称点瓜子,让奶奶解闷,消遣。
小卖部的店家都是村里邻人,看见我便问候奶奶可好,我答道好着呢,这不,来称点瓜子磕磕。店家便笑眯眯的给我捣腾。当时,还没有电子秤,用的是老式秤砣。称多称少,全凭一颗良心。店主麻利用方斗从大袋子里盛了满满瓜子,倒在铺开好的塑料袋里,分量总会超一点。顺手又抓了一把酱油瓜子,倒在一起,说道,阿麽刚病好吃点淡瓜子,这把酱油瓜子就便宜你个小馋鬼咯。我嘿嘿的只笑,村里人间的感情就是这么质朴,也不用感谢,自然而然。
刚要走的时候,恰巧村口的良田叔过来买包烟。看到我,便问候奶奶安康。又打趣道,阿尼,这段时间,亲戚拿来的礼品没少吃吧,瞧,敦实了不少啊。
我满脸通红,羞愧难当,拿起瓜子便往回跑。后面传来一阵笑声,更是加剧我的脚步。
(四)
午饭照例由我照料,不过这次奶奶怎么劝,我都不肯吃。问我缘由,我也不肯说。奶奶急了,板着脸说,
“阿尼,你不说清楚,我要告诉你妈!”
“我已经长大了,这些东西应该奶奶吃的。”我最怕的就是母亲。
“呆头(方言,憨货的意思),你都没奶奶高,来,把这个鸡腿吃了!”说完,便佯装生气板着脸,把鸡腿夹给我。
奶奶看着我接过鸡腿,那如同枯树皮的脸才舒张开来。而我咬着鸡腿,却味如嚼蜡,哽咽着难以下咽。我想哪天要是桌上的鸡腿不属于我,我就长大了吧。
(五)
后来,我应该是真的长大了。每次饭桌上有鸡腿时,我就会像奶奶一样留给别人。鸡腿还是那么美味,虽然不常尝到,可味道还在心头。
饭桌上的鸡腿不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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