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说,我喜欢你了。
我平静地反问,喜欢我什么。
他说,具体喜欢你什么说不来,看见你的时候我自己直接告诉我,这个女孩我喜欢。
我自嘲地笑了笑,那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他说,我是不了解你,因为你没有给我了解你的时间和机会。
我哑然,无言以对。
他其实说得对,是我不肯给他时间和机会去接近我,所以他无法了解我,只能看着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我想起李成,一个军人,我最早认识的一个兵,至今我从未主动联系过他,也从不肯问候。
记得小时候你喜欢一个小朋友,会把自己所有的糖果都给她,一出门就想看见她,不管她和不和你玩儿你都愿意和她玩儿,不知疲惫,不会失望,不要结果,不管明天。
后来长大些,再喜欢什么人,不言语,不行动,远远看,直到从那个人眼中看见自己。
现在,我依旧未成年。
李成是个军人,炮兵,山东人,在大同服役。中等身高,并没有传说中山东大汉的样子,脸很秀气,肤白,爱笑,说话直接来直接去,年纪比我大不了两岁,想法却比我成熟得太多。他遇见我的时候,我21岁,刚刚脱离父母的视线开始真正自由的生活体验,他开口说的却是想娶我,用了一整年的时间都在问我肯不肯。
遇见李成的两年前,上大学对我意味着真正成年、长大。现在,重新回到家乡,开始工作、生存,从没遇见过能慢下来谈恋爱的人,大家都太着急了,着急找一份有稳定薪水的清闲工作,找一个能结婚生子的人生配角。
而我想的却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纯粹恋爱。
我与大家,好像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有了时差。
我和李成是在军营认识的。2016年的元旦,校舞蹈队应学校要求去最近的一个部队汇演,就是李成所在的炮兵营地,因为该营地在每年九月会派教官主持我校的新生军训。部队的官兵在节日无法回到家乡,于是用这种联谊的方式放松一下。
那一年,正好是我在校舞队的最后一年,正好在元旦假日我选择了不回家,正好在每一个去过的地方都无一避免地遇到一些人。
对部队的印象,即始于那时。汇演地点在一个大礼堂,很是政府风,大大四四方方,台下成排成排的兵整整齐齐地列队坐着,背挺直得像是铁人。大同的那个冬天很冷,零下二十多度,但军营的偌大礼堂竟没有暖气。我们穿着肚兜亮片的夏绸舞衣站在幕布后候场,在后台冻得瑟瑟发抖,旁边的舞台边缘,是大衣紧裹的兵。
舞罢回后台套了一件衣服,但舞衣还是不能换下,还要等待最后汇演完毕的大合照,于是继续穿着肚兜抖抖嗖嗖。汇演节目很多,除了我们学校还有部队自行编排的节目,于是拉着队友好奇地抖着出去,窝在幕布后美滋滋地看表演。
照片是一律不许拍的,舞台边缘大衣紧裹的兵在直愣愣看着,大家也就只是靠在一起自拍起来。坐了一会我就腿麻坐不住了,刚刚站起来打算活动一下,有个迷彩身影凑过来冲我大声喊,“我们班长想要你的手机号码!”舞台上音响嘈杂,我一时没听清,对着来人瞪眼。“我说!我们班长想要你的手机号码!手机号码!”我还是没吭声,来之前吴老师三令五申说过了,禁止互留联系方式。
那小兵看我没反应,又朝我靠了靠,更大声地重复,我眯起眼缩了缩脖子,“听见了听见了!”然后我就真的把手机号码告诉他了。
至于“我们班长”是谁,我没问,也没见。
但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班长并没有联系到我,因为中途发生了两件碰巧的意外。一是传话的小兵听错了其中一位数字,二是我在下午回到学校的晚上就被偷走了手机。
这样的凑巧,这样的不巧。
那个叫李成的班长,在元旦过后的几周时间里,先是用陌陌搜附近人找到了我在舞队的队友,不知道我的名字只说头发很长,很漂亮的一个姑娘,几番打听,打听到了队长那里。队长联系不到丢手机的我,直接来找我。
我问过他,怎么能找到我。我还问他,像这样找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他说,那我就到你学校门口等,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一个月,我总会认出你的。我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认真起来能到什么程度。
后来,他调任阳泉,旧伤复发回到大同医治,后通过选拔进入北京特种部队,但因旧伤始终无法痊愈最终选择退伍,我都只是听说。我不肯,轻易打扰他的生活,也不肯,再让他时时记得我。
我想起他的时候,觉得特别好,他最终慢慢忘记我,也觉得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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