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岁钱

“尚余一事俗难免，封派儿童压岁钱。”

年前，十岁的女儿一直问追问，“过年是不是又要有压岁钱了？”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新奇想法，就如实告诉她，“压岁钱是过年传统，大人都会给孩子的，你是不是怕不给你？”

女儿说，“那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我看着她笑了笑，“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自己看就知道了，要保持一点神秘感。”

在我而言，压岁钱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直到有了女儿，每年又开始和压岁钱打交道，只是我要准备付出的。提起压岁钱，有两件事情记忆比较深刻。

小时候的我过年最期待的是去外婆家，因为压岁钱会又很多。因为外婆给的多，还有好几个舅舅都要给，加起来就是我过年最多的收入。记得有一次因为压岁钱把我气哭了，因为我拿到的少了，这也是后来被几个舅舅笑话很久的一件事。那时候压岁钱一般都是一块两块的，两块钱的红包已经是巨款了，有的还有五毛、两毛的。那次过年我打开外婆给的红包是一张，我看到有人的红包是好几张，于是我就觉得我的少了，不愿意了，非要和他们一样的张数。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一张是两块的，其他的是几张加起来两块。但是那时候根本不认钱，就看花花绿绿的多少张了。

农村里面年底下走亲戚，孩子们的红包是少不了的，要不然会引起家庭矛盾的。有的亲戚给的少了也会被说来说去的，来年他家孩子拜年一样会得不到多少红包的。我的姑姑就属于比较吝啬的那一类人，也可能是家庭条件确实不太好，拿不出很多钱。有一年，我和家族里几个孩子一起去姑姑家拜年，其实大人们都知道她家条件不好，对红包没有特别期待的，但是都没想到会那么少。我们回家就说每个孩子才五毛钱，属实是有点少了。但是也可能是我们五六个孩子，姑姑觉得压力太大，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这件事情被我们家族几家人传来传去的，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是姑姑根本没把我们当亲戚了。

有时候红包代表的就是亲戚的态度，表达的是亲戚的远近，透漏的是亲情的厚薄。孩子们拿红包当乐趣，大人拿红包当人情。传统的祝福已经被红包的现实打败，为了红包里的数额争的面红耳赤，为了红包的大小也有亲戚反目成仇的案例。

红包没有错，错得是人的贪婪和欲望。现在如果亲戚间还有人给红包是几块钱的，一样会被嘲笑和鄙视，甚至直接拒绝。当红包钱多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感情融洽，祝福满满。但是当红包钱少的时候，那就不是钱的问题，是态度问题，是重视程度问题，是有没有把你当亲戚对待的问题，和钱无关的所有问题都有。

小孩子只关注过年有没有红包，大人却在看红包有没有达到分量。人情冷暖，红包厚薄，俗世红尘无法摆脱，我可以不在乎，但你不能少给。当红包成了负担，就再也没有过年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