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上班吗？！都八点半了，就不能早起会！天天……”
“上班！哪天不上班……”没等媳妇唠叨完，我便拖着嗓音急忙打断。不急不慢的从厨房端出热腾腾的饺子。自从母亲搬来跟我们住，就再也没有愁过早饭甚至其他家务……母亲搬来为的是照料我那三岁的儿子，实则是在照顾她的这个宝贝儿子！
“上班！往年这时候我们都干一个小时了活了！你这还在家墨迹呢…”母亲边给她孙子穿衣服边责骂道。
“干一小时了？！那七点半就上班了？！好早哦！”媳妇很惊讶。这也不难怪，现在的我们七点半才刚刚举起沉重的眼睑，开始一天中首次的心理搏斗，估计顺利的话再要十分钟左右可以胜利！
“那可不！那时候在化工厂三班倒，早上7.20，中午15.00，晚上23.00，晚到一分钟，换班的人就得多等你一分钟”母亲回忆起往年的青葱，自然的有了些兴奋，“那时候上班路又远，骑车子得四十多分钟…”（那时可没有电动车）
听到这儿，我有点心疼母亲，抬头看了一眼母亲。母亲相貌平平，并不出众。唯一给人印象深刻的应该就是那对单眼皮的小眼睛，笑起来就会自成一线天。母亲正在给孙子穿上她亲手套好的棉坎肩，看着孙子可爱娇气的样子，眼睛自觉的眯成一条缝，眼角搭配着岁月的装饰，很是慈祥！“为什么不坐车去上班？”不知道是关心还是好奇，我张口问了一句，然后夹起一个饺子，翻来覆去蘸上调好的香醋，很自然的放到嘴里，还热乎…
“那时候班车少，一等都得二十分钟半小时，尤其天冷的时候，冻的直跺脚。去晚了没赶上，就得等下一班。上一个班的同事累一天了，就等着早来换班呢，不能让人紧等，天再冷被窝再暖和，闹铃一响这边就得爬起来…大冷的天谁不想在被窝里窝着！”我大口嚼着热乎乎的水饺，看了一眼媳妇，媳妇也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抿相互嘲笑着！
“早起都不算事儿，吓人的是下夜班，晚上回家路上，二半夜连个人都没有，尤其是八里那一段，那里原先什么都没有，两边就是菜地，连路灯都没有，骑车子过这段得10分钟，每次走那里，我都铆足劲蹬，直杠的看前面，哪都不敢看”说着母亲瞪着眼撇了下嘴，从嘴角的力度我着实能感受到母亲当时的紧张！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往年不像现在，晚上路边经常有小流氓，好多女同事都让截过道，有的男的他也不劫什么就是坏，知道女的胆小就故意吓你…”我夹着饺子忘了蘸醋，咧着嘴听得好奇。“有一次晚上下夜班，一个男的站在路边，我以为是打车的呢！当我骑着车子刚到他旁边，那家伙嗷次一声‘下来！车子给我骑！’我吓的蹬着车就跑，没多远那家伙就再后面咯咯笑”母亲神色紧张的，嘴撇的更厉害了，噘着嘴喃喃吐出“龟孙羔子，吓死我了！”。我跟媳妇也咯咯笑起来！
母亲说她后来也遇到过几次，最厉害的一次居然都跟到家门口，那个家伙也没怎么着，只是一路上重复着“交个朋友怎么样？！”从母亲嘴里吐出这几个字，带着苦笑。引得我跟媳妇哈哈大笑起来！“后来你爸担心我，晚上我下班他就来接我，等我跟你爸到家，离多远就听你在哭。”母亲用心疼语气发自内心的宠爱说道：“你爸为了接我，把你一个人扔家里，那时你还小，睡觉掉了床，哭声传到整个巷子，你奶奶在楼下睡觉愣是没听见！第二天，说什么我也不让你爸来接我了！…”听到这，我鼻子一酸，没有表情地把饺子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后来跟人换个班，跟一个巷子的女同事一起，上下班就有伴了！比起小流氓上夜班才紧张呢！二半夜爬起来不说，困的两个眼打架。有一次实在困得不行，我找人帮我盯一会，我去眯会。”说着母亲神色紧张起来，眼睛一眯，手也跟着舞动起来，“那次可把我吓死了，我就眯了有十分钟，那边就过来喊我了，着急莽荒的说快去看看，表怎么没压力了！我拔腿就跑过去，一看是泄压了，赶紧打卡氮气阀，三个阀门一手一个，并给楼上打电话加料，这才没出事！化工企业出事的多了，头两年隔壁的化工厂就因为这个爆炸出事，一个班的人都在里面了，其中还有一个七个月的孕妇！”说着倒吸了口凉气，不忘自夸一下“亏的我经验丰富处理得当！自打那天起，再困再累我都咬牙坚持着，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做！……直到从厂里退下来我还做了两年噩梦呢，精神太紧张了！”听的我也是后背一凉，我没有说话，更加心疼母亲……把蘸了醋的饺子塞进嘴里，细细的品尝母亲的味道。
唠唠叨叨直到我穿好鞋准备出门了，母亲才打住她精彩的人生回忆录。母亲的絮叨在媳妇听来像是精彩的故事，在我听来却有更多的感触！我不喜欢表达，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出门的时候说了句：“妈，我走了！”
“下班早点回来……”这是母亲的回答，也是母亲一天的期盼！
笑与泪——母亲的早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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