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自己也是个土气的人。但土气的生活,也有生活质量。
我出生在广州,从小生活在这个大院、这个家里。我几乎没怎么走出过这座城,上学的地方在珠江的北面,我们把那边叫河北,家住的地方在珠江的南面,我们把这边叫做河南。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写到:“熟悉是从时间里、多方面、经常的接触中所发生的亲密的感觉。”虽然我不像传统乡土人那样种田,但我的生活也扎根在了这个“熟悉”的社会中。
放假,我去到一个同学家里玩。从踏进电梯开始,一种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这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他家在江边的一座高塔上,和我所熟悉的大院、六层小楼形成鲜明对比。他把那道厚重的门一关,就好像与世隔绝、再也没办法和周围相连了。在他家里,音响开到多大都不会透过那道门,不需要担心吵到邻居。他常常点外卖、在网上购物。或许,他们的生活不期望或是不需要与周围相连。他们可以通过网络、书信,依靠文字同全国甚至全世界的人谈论生意、交换感受。费孝通把这称为“机械的团结”、一种有具体目的的社会。
下楼时在宽敞电梯上,我脑子里想到的是我家那条能够和邻居擦肩的狭窄楼梯,大部分的邻居我从小都认识。在大院里,只知道姓氏的老伯伯老奶奶三五成群地散步,打招呼用的是最亲切的广州话。楼上的弟弟没带钥匙会按我家门铃。我的奶奶甚至在楼下的一小片空地里种上一点菜。在这个小社会里,人员相对固定,交流不需要文字,互相知根知底。从《乡土中国》中我发觉自己的生活有乡土的影子,充满了乡土气息。它因熟悉而建立、因在一起生活而发生。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有机结合。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各有特色,但都有生活质量。要说哪种最好呢?我只能说当下的生活最好,最熟悉的生活是最好的。我就觉得自己的生活还不错,街坊邻里间以礼相待,大家互相着想,过着从心所欲不逾矩的熟悉日子。其实我的生活不由什么因素决定,或者说是不由任何人选择。但这是我的生活,我发觉它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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