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道义·伤痛

作者: 明空如月 | 来源:发表于2022-03-30 08:04 被阅读0次

    很早之前就想写一篇文章,叙述一下过往,以此化解爱人心中积压多年的伤痛,可是因为涉及父母长辈,自己总是从心底产生一种无形的抗拒,不愿意去面对。

    或许以佛法的智慧观之,一切往事皆如梦幻泡影,人更应该活在当下。可是当往事带来的伤痛一直积压在爱人的心中得不到疏解与宣泄时,这伤痛便如一种魔咒般切实折磨着爱人的身心,也总会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深深影响到现在的生活。如果一味地选择逃避,不去化解,不仅这伤痛不会消散,而且终究会有决堤的一天,毕竟每个生命都有不能承受之重。或许一直以来自己总是想当然的用自己的视角和认知来看待问题和矛盾,从未用心去感受和体会爱人这么多年来受到的伤害与委屈,无视或疏忽了爱人的无助与挣扎,才让爱人心中的伤痛一直没有机会得到疏解和释放。

    这次回老家处理奶奶的后事,尽管爱人内心有百般不愿意,最后还是陪我一起回去了。与以前处理爷爷、母亲和父亲的丧事有所不同的是,这次自己的感觉更加像是一个局外人。整个丧事的处理流程基本上都是按农村丧葬的习俗进行的,具体事务的安排和处理大部分由弟弟负责,我主要负责在灵堂里守灵、烧纸,以及代替父亲承担他本应承担的角色。

    过来帮忙的邻居们不出意外地聊起了我的父母,过往的点滴又被提起。这期间我看到了爱人的隐忍和失望,对我亦是对我所扮演的角色。

    人们嘴里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人都去世了还计较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话虽说得轻松,但我知道有些伤痛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特别是来自亲人家人的伤害。我之前也是一直如此要求自己和爱人的,以至于对爱人说的最多的话就是

    我也知道他们确实做得不对他们太过分了,但是他们是我的父母我能拿他们怎么办,我能去打他骂他?你跟我一样不去想不去在意他们怎么说怎么做,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不就行了吗。其实仔细想想自己是何其的自以为是与理所当然,一味地寄希望于爱人的放下与宽容、隐忍与妥协,而不是行之有效地妥善处理和彻底解决问题。

    在奶奶之前,爷爷、母亲和父亲已相继去世,现在奶奶也走了。当看着挖掘机快速地将泥土填入奶奶的墓坑时,我知道,长辈们的人生故事已经全部落下了帷幕。诸行无常,时间终究会带走所有的一切,包括每个人的生命本身。人们在这人间戏台上经历的所有一切,也将在岁月的风中消散地无影无踪。人间何曾有过真正的新鲜事?再怎么不同的社会环境、生活经历,都抵不过生老病死的生命历程。只是能看透的人实在太少,所以芸芸众生依然在乐此不疲地体验着功名利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生命能否醒来,以及是否能够达到超越的彼岸,既源于每个生命内在的追求,也源于各种时机因缘的汇聚。时机因缘不到,亦难以强求。

    爱人心中的伤痛,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我父母的偏执给她造成的伤害,还有一个原因是由于我的逃避和不作为。而之所以如此,则在于自己从小就性格懦弱,并从内心有一种对长辈特别是对父亲的惧怕。以至于这种惧怕直到和爱人结婚多年以后还时常于睡梦中因被父亲责骂追打而惊醒。

    弟弟也曾经跟爱人聊起过小时候他被父亲用铁链子拴住在村子拖行以及无数次挨打的往事,甚至有两次已经成年的他还流下了眼泪。小时候我也经常挨打,只不过跟弟弟比起来,次数少一些而已。所以提起父亲,弟弟的心里一直怨恨未消。

    小的时候听爷爷奶奶讲过,父亲小时候就非常执拗,经常被爷爷教训。爷爷的脾气既有非常温和的一面,也有暴烈的一面,而父亲似乎与温和就不怎么沾边了。我和弟弟小时候动不动就会挨打,母亲有时也会遭到父亲的打骂。母亲性格比较软弱,在这一点上我更像母亲,而弟弟则更像父亲。不过所幸的是,弟弟虽然性格比较刚烈暴躁但比较重情重义,对待亲人和自己的孩子更多的是尊重和疼爱。他因为自己小时候挨打太多心里深受伤害,所以不愿再让自己的孩子心里受伤。

    虽然我和弟弟都出生在新的时代,但旧时代的烙印在爷爷奶奶和父母亲那里依然非常深刻。比如小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只能是爷爷和爸爸陪着客户吃饭,女人和孩子都是不可以上桌吃饭的,要等客人走了之后才能吃。再比如,没有客人的时候,吃饭时,女人和晚辈负责盛饭,先给长辈盛,然后再给晚辈盛。长辈不动筷子,晚辈也不可以动筷子。一道菜,长辈没吃之前,晚辈也不能吃。小时候还记得,每天早上我和弟弟早起之后都要去爷爷奶奶家问候一下。这一惯例在我和弟弟长大外出求学、工作和成家后也不例外,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我和弟弟在初中开始就住在爷爷奶奶那边)就是要立即到父母那边去请安问候,稍有怠慢就会遭到责难和讨伐。所以在我们家里,男尊女卑、长幼有序的色彩比较浓重。长期养成的这种习惯和氛围,使得家庭中任何一点小事都会被赋予特别的意义,很难还原成事情本身的样子,同时这种氛围也让人很难感受到家的温暖。

    在我自己的感觉里,有个非常明显的区别,结婚后回家,每次回家都感觉很不自在,在父母那边也不自在,在爷爷奶奶那边也不自在。反而在岳父母家的时候,就像回到自己久违的家里一样就没有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在岳父母家,从来不用担心因为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而失礼,基本上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太多规矩,坐的位置也比较随意,一家人吃饭其乐融融。可是在我父母和爷爷奶奶家里就不行,属于他们坐的位置是绝对不能坐的,盛饭、吃饭、说话、回答长辈的话,似乎都在一种很拘束的氛围里进行。爱人每次跟我回去更是如此,如坐针毡感觉浑身不自在。

    后来发生的很多矛盾,其实都跟这种习惯、氛围以及与此相对应的观念有关。自从工作之后,我就一直生活在城市,后来遇到了爱人,爱人也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两个喜欢自由的人,在面对我的原生家庭时,很多问题就慢慢显现了出来。

    导致矛盾冲突的潜在原因中,有件事也具有比较大的影响,即父母安排的相亲被我拒绝了,而我自己选择的爱人也不是他们喜欢的那种符合他们心理标准的儿媳妇。

    第一次带爱人回家(那时爱人还是女朋友)就出了状况。因为我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去相亲,而他们对我自己选择的女朋友又看不上眼,认为她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贪图我们家的房子,所以就故意当面给爱人难堪。不管怎么说,作为父母,对于儿子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应该给予最基本的尊重。可是他们不管不顾,所有冰冷不满的情绪都挂在脸上,气氛很尴尬。不仅如此,他们还提出让我陪他们去一个很远的寺庙上香,让我把女朋友一个人扔在家里。女朋友第一次跟我回家,而他们要去的寺庙很远,一来一回要一整天的时间。这个要求太荒唐了,所以我没有顺从他们的意思,这让他们很不高兴,说我只顾女朋友不管他们。记得当时还发生了一件小事,爱人在我的书柜里看到了我很久前写给其他女孩的信,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当时的爱人还是跟我产生了点小情绪,这本是再自然不过的反应,与父母长辈们无关,可我父母却觉得这个女孩太任性不懂事,让他们越发不满。另外还有一些细节也让他们看不惯。比如早晨起来谁去倒夜壶,爱人洗衣服的时候我在旁边帮忙晾晒,爱人做饭我帮忙洗碗等琐碎小事上,他们也非常计较,这些事在他们看来都应该是女朋友做的事情,女朋友不应该让我帮她做这些事等等。

    第二次带爱人回家出了更大的状况。那时还没有结婚,爱人却意外怀孕了。由于短期内没打算结婚,又由于年少无知在回家之前去药店买了打胎药吃。回到家后,爱人流了很多的血,两个人都很害怕也不敢声张,更加不敢到医院去处理,我只能偷偷地拿到外面倒掉。在这样情况下只能让爱人躺在楼上我们住的房间里卧床休息。爱人流产的事我也不敢跟家人说起,一方面是怕我父母生气,另一方面是顾及到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如果让他们知道重孙子没了他们会很伤心。如果我的家是一个豁达开明的家庭,我的父母是宽容善解的长辈,也就不会在这些小细节上不依不饶,他们指责爱人不懂事太任性,一点都不尊重他们。尽管我跟他们一再解释说爱人是因为身体很不舒服才不下来的,并不是不尊重他们、故意任性不下楼的。可他们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释。由于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非常地不成熟,在那种情况下,爱人的身体非常虚弱难受,我非但不能好好的陪在她身边照顾,还要一遍又一遍的出去聆听父母的教诲与指责。爱人的状况稍好一点也没敢给她弄点有营养的饭菜吃,当时只是偷偷去小卖部给爱人买了包方便面充饥。这一次的事让爱人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创伤,身体也没有得到很好地保养和照顾。几天后回到了爱人家,因为怕岳父母担心也不敢告诉岳父母,使得爱人的身体没有得到及时的调养,以致于给爱人的身体造成了不可弥补的病痛和伤害。爱人现在才四十多岁就早早地白了头发,经常性头疼,血亏体虚怕冷等等,都跟那时候身心受到的伤害和亏缺有关。现在想来,那时真的太不应该,让爱人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遭受了太多的委屈和不公正的对待,使得爱人的身心健康深受影响。

    经过这两次的事情之后,父母亲对爱人更加不待见,很多时候当着爱人的面说的话也比较难听,让爱人很难堪。这让爱人非常受伤,而我却不敢去阻止他们或进行有效地沟通,导致双方的矛盾和积怨越来越深。

    再往后就是结婚和婚礼的事。2000年和爱人结婚。本来已经和爱人商量好了,不在老家办婚礼。可是父母亲觉得我是家里的长子,不办婚礼没有面子,而且这么多年的人情往来也需要通过办婚礼收回来。基于这种想法,父亲决定自己拿钱出来为我们在老家操办婚礼。就在结婚日期都已经定下来双方都已通知亲朋好友的情况下,回去和我父母商量结婚事宜,没想到事情竟被我父母的傲慢、轻视、不以为然而闹到了几乎无法收场的地步。

    我和爱人的原生家庭都是农村家庭,对于举办婚礼,双方都有各自的习俗、礼节和讲究。当时的婚俗,送亲迎亲婚车队都是必不能少的。再说岳父母家距离我父母家比较远,大约150公里,租车过去接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父亲为了省钱,却不想花钱租迎亲的车辆,而且提出了一个让爱人感觉倍受屈辱难以接受的方案——让爱人先坐大巴到我家所在的县城,迎亲的车辆到县城车站去接亲。这种想法及做法确实过分到极点,爱人气到不能自已哭着跑出家门,我想追出去安抚爱人,而接下来我父母的做法更是让人大跌眼镜。记得父母当时指着我的鼻子对我说,我看你敢追出去,你要是追出去找她,你就再也没有这个家没有父母跟你一刀两断等绝情的话,完全不在意我们都已经在谈婚论嫁了还想着要极力反对,拆散我们,不顾我的处境和我岳父母方面的难堪。

    “你们就当没生过我吧”,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直面反驳他们。之后我在车站追上爱人,两个人抱头痛哭。后来回到岳父母那里,我们俩跪在岳父母面前恳求两位老人的原谅,敦厚不善言辞的岳父母已是难过到泪水涟涟,但仍然不忍心责难已是痛苦难耐的我们,沉默良久长叹一声说道,不办就不办吧,我们厚着老脸去通知亲朋好友婚礼不办了,到时候由你叔叔婶婶舅舅三五个人送到徐州工作单位那边,在单位简单举行一下仪式吧。

    后来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通的,估计是不办婚礼自己面子上也下不来,于是到了我的工作单位去找我们再次协商办婚礼的事。考虑到为了双方父母的脸面,最终还是接受了回老家办婚礼。

    结婚当天也同样不消停,好不容易终于把爱人接回家,下轿的时候又出状况。按当地的风俗婆家需要给儿媳妇下轿礼,爱人事前就已经跟父母沟通过,这么做并不是向他们要钱的意思,就是意思一下,包个红包三十二十的都无所谓,大家面子上都好看。母亲先说自己没钱,这边没有这样的风俗等一些应付的话,后来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结果没曾想到母亲就真的给包了个三十块钱的红包。爱人当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因为那表面上看是风俗礼节,但其实也代表了婆婆对儿媳妇的态度。这样一种轻视的态度,任谁也不可能完全做到不去在意。这么多年,母亲一直没有把爱人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过,总是冷言冷语相对。

    还有一件小事,足以体现出我父母为人处世上的计较。按照礼节,娘家那边过来送亲的人都要给他们回礼的,两包喜糖和香烟,东西是我们提前准备好的,但烟少买了两盒。我找到父亲跟他说需要从他这边拿两盒烟给爱人这边送亲的亲戚,可就连这两盒烟父亲都不同意,说这边没有这样的礼节,你自己去想办法。最终还是弟弟找人去镇上买回来解决的。

    等所有送亲的人走了之后,按照山东那边的礼节,新娘子需要给婆家这边的长辈们磕头、端茶,同时改口。爱人也放下了过往的不愉快,给我的父母、爷爷奶奶以及几个姑姑们磕头、端茶,同时改口叫爸妈等。这本是一件礼节性的行为,与其他事情无关。可是我父母后来却对村里人说是我爱人知道错了,给他们磕头赔礼道歉。爱人知道后非常生气,不明白他们怎么能够如此去编排,不明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我父母为什么要这样无事生非。

    本来我和爱人的相识相知相爱以及最后结合走到一起是一份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缘分,是纯粹的情感的依恋与托付,爱人从来没要求或在意过我父母为她做什么给予她什么,但在我父母心中我爱人就是冲着我家的房子和钱来的。娶爱人,爱人没要一分钱彩礼,就连结婚(农村有很多嫁娶习俗)礼服及其他所需物品都是爱人自己准备的。爱人本来也没有向我父母要礼金的想法,一般来说,婚礼收的礼钱应该留给儿子和媳妇,因为这些都是对新人的贺礼。可是父亲觉得是自己出钱办的婚礼,我和爱人没有出钱,所以礼金也没有给我们。而且父亲说除去所有的费用,他们倒贴了不少钱。我父母的这种说法做法让爱人心里很不舒服,爱人说她可以不去在意计较,但她不是傻子。她对我父母这样的行为没法做到尊重。

    以上种种都可以看出,我父母对于钱看得比较重,以及对人情的冷漠。而这一点不仅是对我们,而且对我爷爷奶奶以及所有亲戚也是如此。比如我父母经常跟我爷爷奶奶算账,为我爷爷奶奶花了什么钱都在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我母亲也很少回我外婆家,跟我几个姨之间也很少有来往。我父亲这边跟我几个姑姑之间来往也很少,偶尔姑姑来看爷爷,还会因为一些事闹得不愉快。父母亲跟村里的邻居们也很少有能谈到一起去的。

    关乎钱,父亲曾当着我和弟弟的面说过一个他自己的理论:我爷爷奶奶的钱也是他的钱,我和我弟弟的钱也是他的钱,总归都是他的钱。记得当时我回了父亲一句:我给你的钱才是你的,我没给你,钱就不是你的。结果就因为这句话惹恼了他,当时把饭桌都给掀了。

    再后来在还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怀了儿子(当时已在原单位辞职),刚刚摸索着从零开始学做销售,当时真的是一无所有,其实根本不适合要孩子,爱人本不打算要,是我考虑顾及到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想要抱重孙子,受不了刺激知道了会生气,同时还告诉爱人说,生了孩子他们的态度和做法就会发生改变,他们不会不管不爱自己的孙子的,还有不想再让她的身体受创伤等一些说法,极力说服爱人改变了想法。告诉我父母之后,他们也确实是这样表态的,说你们只管生下来,我们会帮助你们照看的,尽管现在是困难时期,有我们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困难的,你们以后只管好好工作赚钱就行了。可是他们说归说,但一直不见行动。别人家的父母听说要抱孙子了,那还不赶紧的什么事都揽过来,让儿媳妇好好养胎,早早就备下营养品婴儿用品之类的东西,坐月子时更是百般呵护万般照顾。可是我的父母对于爱人怀孕和孩子出生,一直都嘴上说的热闹从不行动。爱人怀孕期间,我父母没有真正关心过我爱人。儿子出生时因为检查说是脐带绕颈,需要剖腹产,让我们很是措手不及。当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就连从产房到病房都是旁边待产的产妇家属帮忙抬上去的。去医院住院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父母,可母亲直到孩子出生后第三天才过来。母亲来的时候什么营养品都没带,就给了孩子两百块钱见面钱和两三斤黄豆。这件事让爱人直到现在也无法释怀,你不管不问就不管不问好了,两斤黄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是让我坐月子里吃盐豆吗。爱人当时还在感冒,咳嗽得比较厉害,腹部的伤口受咳嗽的影响很疼,包括种种原因的影响使得爱人的情绪很不好。母亲在医院照顾爱人的一个星期时间里,很少顾及爱人的情绪,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与爱人的相处也是矛盾频出。这期间还因为一点琐事让爱人拖着刚能下床的身体从五楼病房跑了出去。照顾了一个星期后,母亲就说家里的事情太多,吵吵着要回去。后来才知道,是父亲给母亲定了时间,最多只能照顾一个星期,然后就必须回家。由于爱人是剖腹产,躺在床上基本不能动,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临时让岳母从山东赶过来照顾女儿。由于我们当时是租住人家的房子,房东比较在意这方面,告诉我们说没出满月不能回到租住的房子里。没有办法,只好在一个条件比较差的医院定了一个床位住了一个月。还有,当时我们的经济情况实在太差了,生产住院几乎花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没有钱给爱人买营养品,除了岳母给带来的几百只鸡蛋和红糖,爱人整个月子期间没有喝过一顿鸡汤,仅有的买过一次排骨还因为天气炎热变质了,还有一次鲫鱼汤煮面条,这就是爱人坐月子期间所有的营养品。稍好一些之后,爱人就让岳母回去了,我又要上班,爱人一个人在医院里不仅要照顾孩子,还要挣扎下床用温水洗尿布,等我回去后再投洗干净。因为这次是爱人受的最大的难,也是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父母的种种态度和做法深深地伤害了爱人的心。如果说之前的摩擦都是一些琐碎小事,大可不必去计较,但是在这种人生大事上,我父母的冷漠也着实让人没法认同,没法对他们生起敬重之心。

    还有两件事让爱人也觉得难以原谅我的父母。一件是在我们经济上最困难最需要家人的支持与关心的时候。那时工作还没走上正轨,房租就占了收入的一半,爱人要照顾孩子不能上班,每个月的钱都不够吃饭的,为了省钱,我们只能从附近的批发市场批发最便宜的土豆和白菜,爱人哺乳期的营养只能靠每天吃几个鸡蛋喝一瓶酸奶,其余的就指望不上什么了。而有一次我因为结石发病疼痛得连路都走不了,也没有钱去大医院做碎石手术,只能买点排石颗粒之类的药吃吃。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办法才向我父母开口借钱,可是父亲非但说他没钱,还和我算起帐来,说什么我自从和爱人结婚以后就没再给过他什么钱之类的话(结婚之前我是月月要给他钱的所以他比较有情绪),不仅如此还说了很多让人伤心的话,说别人家的儿子怎么怎么样,说你怎么混成了这样,还有脸问父母要钱等等。爱人的隐忍在这一次彻底爆发了,和我父亲吵了起来,说生活过成这样我从来没有指责抱怨过他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现在这个时候指责抱怨他跟他算账?还别人家的儿子怎么怎么样,给父母多少钱,你怎么不说说别人家的父母是怎么做父母的,为儿女都做了什么?他是你的亲儿子,他现在病了痛得连路都走不了,别说他一直在踏踏实实地上进努力工作,即使他之前一直在胡作非为,在他病了需要家人关心帮助的时候,是你该跟他算账的时候吗?他们对媳妇不满意,不待见不心疼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的儿子也如此地狠心的对待,不疼不爱不管死活。不是逼到一定份上怎么会开口跟他们要钱。结果钱没要到还落了一顿埋怨和数落。天下怎么会有这样没有人情味的父母?

    父亲暴跳如雷,悻悻离去。最终还是爱人抱着四个月大的孩子做四五小时的大巴车去岳母那里,岳母卖了家里的玉米(岳父当时外出打工不在家)通过邮局汇款给我去医院看病的。

    还有一件是在常州,我因为意外被车撞到,左手手掌被撞断,住了近一个月的医院治疗。爱人带着孩子,孩子还不到两岁,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因为有之前的诸多事情发生,所以爱人不愿意告诉我父母。刚巧岳母那段时间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腿也受伤了,没法过来照顾,爱人便拜托姑姑过来帮忙照顾。姑父是老师,姑姑家还有两个上学的学生需要照顾,即使这样姑姑姑父他们什么都没说就过来帮我们照顾了半个月。记得过后有一次回去,父母问起我的手是怎么回事,于是便把这一事情的经过说给他们听。可是我的父母竟然说了这样一段话,说之前父亲也曾到医院做手术住院,那时他们没有跟我说,没让我回去照顾,说幸亏没告诉他们,告诉了他们也不会过去的,他们管不了他们不管。这种说法实在太出乎常人的预料,没有心疼没有担心,对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够如此冷漠绝情!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说,自己的儿子出了车祸住院需要照顾,做父母的竟然可以不闻不问,听之任之。

    对!就是这句话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亲情的话在我们最需要支 持理解的时候多次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

    爱人一直是一个比较感性、比较注重感情的人,因为这几件事,父母的所做所为致使爱人对他们彻底死心。之后我父母以及爷爷奶奶家有事的时候,爱人都表现出不满情绪,极不情愿回去。

    两年后,我调去温州工作不久,爷爷因病住院。父母连番几次打电话让我赶快回去,说爷爷病的很重,回去晚了可能就见不到我爷爷了。那时刚到温州时间不久,工作局面还没有打开,爱人的身体也很不好,由于不适应温州梅雨季节的天气,身体状态很差,患上了妇科病。温州气温高,湿度大,爱人很不习惯,有一次天气炎热还中了暑,幸亏房东发现及时才救了过来。

    对于父母说的情况,也许是女人的直觉,爱人总感觉事情并不是他们说的那种情况,就想让我先跟奶奶和姑姑他们了解清楚情况,看能不能延迟几天再回去。那时我还在出差中,工作上一时也难以脱开身。但顶不住我父母三番五次地打电话施压,马不停蹄地带着孩子和爱人赶火车回去。那时还没有动车,都是普通火车,而且只能买到无座票,从温州到徐州要三十多个小时,带着孩子挤在拥挤的车厢里,一路劳顿程度可想而知。直到后半程好不容易才补到了一张软卧,且只能容许一人带着孩子去休息。到达地方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折腾了一路早已疲惫不堪,但因为怕过去晚了医院不让探视,所以连饭也来不及吃就匆匆赶往医院。

    实际情况果然如爱人预感的那样,爷爷的确是生病住院,我父亲和大姑父都在医院里照顾我爷爷,当时我爷爷的病情比较平稳,并不是我父母说的那样危险和严重。而他们着急让我回去却另有他们的打算。在医院里,当我们见过爷爷之后,父亲不管我们已是非常疲惫连饭也没顾上吃,就把我叫到外面的走廊里,一直诉说着跟邻居们之间发生的矛盾和争执。听到最后我才终于明白了重点所在,这么着急让我赶回来,其实是因为父亲在与邻居们的争吵中势单力薄落了下风,所以希望我回来帮他到法院去告邻居们给他出气!这简直太荒唐了!我在那么远的地方工作上班,一家人疲惫不堪地受了那么多苦赶回来,原来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将我哄骗回来帮他打官司出口气,爷爷生病住院只是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说辞!

    一次又一次如出一辙的说辞与做法,裹挟着道德绑架的责难、不满与胁迫,丝毫没有亲人之间的那种理解、包容与亲和,隐瞒、哄骗、施压,不管不顾子女的处境、难处和辛苦,就是因为他这样一出闹剧一般的出口气的诉求和想法真的让人无法接受。偏偏我又是一个优柔寡断、深受传统思想影响有些愚孝的那么一个人,虽然也很生气不能认同我父母所为,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而这一次的事让爱人彻底被我父母以及围绕这样一个原生家庭而产生的一系列问题感到精疲力尽倍感绝望了。爱人非要当晚就离开医院回岳父母那边去,甚至还跟我提出了离婚。我不得不打电话向岳父母求助,最后好不容易在岳母的极力劝解下爱人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下来。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因为我母亲的一番话推波助澜地成功地把这些矛盾推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第二天看望完爷爷后,我和爱人商量着回家去看望一下奶奶。在镇上因爱人对我发泄她的不满情绪的时候刚巧被母亲看到了,母亲走过来,在没有问清具体原因的情况下,就认为是爱人太不懂事,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和数落起爱人。说什么谁家还没有个老人,谁家老人没有有事的时候,怎么就那么不懂得孝敬长辈什么的。爱人便没好气的接口说,是,谁家都有老人,谁家老人都有有事的时候,可谁家也不是整天生孩子,在我们生孩子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做什么了?管不了不管。同样,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我们也管不了不管。然后母亲就说了一句不应该说的非常伤人的话:你这么不懂事,我看就是你妈没有把你教育好!母亲这句话一出口爱人就气疯了,任谁怎么劝都劝不住,和母亲大吵起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那是爱人第一次气到完全失去理智近乎疯掉的地步,在大街上和母亲大吵起来。

    直到那一刻我才深切地意识到,在这一系列看似微不足道的关乎原生家庭的矛盾与问题,竟可以如此严重地影响、撕裂甚至摧毁自己的生活、感情和人生。

    好在岳父母两位老人总是那么宽厚善良,在我和爱人回去后,非常体谅我的处境,不但没有责难,反而极力帮我安抚稳定爱人的情绪,调停缓解矛盾,才使事情最终平复下来。

    之后我们一家人回到温州,生活得以暂时的喘息与平静。再后来就是十个月后爷爷去世。爷爷去世,我必然是要回去的,同时考虑到爱人跟我父母之间的矛盾太深,所以这次我就没有让爱人陪我回去。结果这次爱人没回去变成了更大的错,成了指责爱人没教养不懂事的把柄和铁证。母亲因此当着众人的面数落说爱人迟早会跟我离婚,要我以后不管他们家那边什么人死了也不许回去。后来这些话还是传到爱人耳朵里,更感伤心和屈辱,再也无法原谅我的父母所做的这一切。

    细想我的父母之所这样做,究其原因是他们固守封建孝道理念的扭曲心理以及对待亲人家人情感上的薄凉,不仅与子女相处不到一起——与我弟弟一家的关系也同样整天剑拔弩张硝烟四起,而且与两个孙子也相处不到一起。都说隔辈亲,儿子和媳妇与他们有矛盾冲突,孙子总归没有什么矛盾吧,哪个爷爷奶奶见到了自己的孙子不是非常地疼爱?可是我父母对于两个孙子同样也没有太多的感情。我和爱人待在老家的时间很有限,孩子从小不在他们身边,对他们比较陌生,但是任何孩子其实都是爱吃爱玩的,只要大人稍微花点心思,不愁得不到孩子的认可。可是我的父母更多的是摆长辈的架子,不愿意主动亲近孩子,这使得他们与孙子的相处很难亲近。于是孩子对他们也总是比较疏远,他们对孩子也不亲近。如果说我们家的孩子因为长期生活在外,没有相处的机会,弟弟的孩子一直生活在老家,与我父母同样没有很亲近的关系。在两个孙子的眼里,爷爷奶奶似乎是不相干的外人,倒是姥姥姥爷更加亲近得多。

    有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积压起来的问题,爱人对我父母的态度实在很难好起来。而这之中,我又因为主观心态上的逃避和拖延,总是不愿意直接面对和解决。爱人一直认为,感情是双向的,是相互的,她只敬重值得她敬重的人。虽说他们是长辈,不能打他们骂他们,但他们做得不对的地方就是要明确地指出来,否则在他们的认识里,他们永远都是对的,错的都是我们。这些问题如果一直拖着不解决,遇到事情的时候,必然会矛盾激化,难以收场。我也试图进行过各种解释,但由于方法不对,效果非常有限,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化解矛盾。

    因为我的懦弱和逃避,在爱人最孤立无援孤独无助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有做到为她挺身而出,给她支撑护她周全,以至于让曾经一个多么柔润似水的女子日见消沉、焦虑,饱受煎熬。

    多年前,爱人就曾经说过,这些问题你不早点想办法在当下解决,难道能期望以后会有改变吗?待到他们老了或遇事生病住院的时候,我能做到不去计较心甘情愿地出钱出力管他们照顾他们吗?爱人一直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爱憎分明,说自己做不到以德报怨,这些问题不提前解决,到时别怪不讲情面让你左右为难。这样的话爱人说过不止一次,可是我总是一拖再拖,总是逃避而不愿意直接面对。

    虽然爱人对我父母有很多的怨恨,但在人情礼节的大面上还是一直都比较照顾我的处境的。逢年过节都会买一些衣服,食品什么的让我寄给他们,给他们和奶奶一些过节费等等。爱人这些年给母亲买了不少衣服,母亲去世的时候,邻居帮忙找母亲的衣服拿去坟上烧,找出来一件好的衣服是爱人买的,再找一件好的衣服还是爱人买的,找了很多件都是爱人给买的。可是母亲当着外人的面一直以来都说是儿子给买的什么什么东西,从来没提过儿媳妇给买过什么。

    由于问题一直积压着没有解决,反而是不断地越积越深,于是当母亲生病以及去世的时候,事情就变得非常棘手,矛盾冲突再次激化。

    2013年,母亲因为高血压引发脑溢血手术住院。对于母亲的治疗问题,父亲、弟弟、我和爱人意见分歧很大。父亲那段时间以各种方式向我施加压力,说之前为我母亲做手术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钱,他连夜把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卖了拿来给母亲治病,剩下的让我和我弟弟看着办。当时我和弟弟几个昼夜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父亲经常半夜打电话问我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说他已经没有钱了,治还是不治让我和弟弟决定。医生也多次说需要我父亲到医院来当面沟通我母亲的情况,可是父亲总是各种理由推脱不来医院。我和弟弟轮流回去请父亲过来大家一起和医生沟通下一步怎么办,可是父亲因为担心会牵扯到治疗费用的问题一直不愿意去面对,一遍遍地强调自己身体怎么怎么不好,一点力气也没有,已经多少天没有吃饭了,就算他去了也没什么用等等。反正就是不管不问,一切全凭我和弟弟自己看着办。毕竟有他在,母亲的病怎么治大主意还得要他去拿。得知了父亲这种态度,爱人非常气愤,说都这个时候了做父亲的没有一点担当,什么都推得一干二净,把难题和责任完完全全推给两个儿子,他不管我们也不用去管了。其实本来爱人也并没有说完完全全的不管不出钱给母亲治病,可是父亲的做法让她难以接受,只有父亲的态度有所改变、担起一家之主应该有的担当才答应出钱。在父亲这边僵持不下不管不问而爱人这边一时也难以沟通的情况下,医院已多次催缴费用,不缴费就只能终止治疗。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只能通过信用卡套现的方式套出钱来先把住院费缴上。爱人知道之后,情绪非常激动崩溃,孩子报警让民警劝说也不起作用,于是我不得不连夜赶回青岛。父亲知道我回青岛也非常生气,并扬言要去法院告我。几天后母亲的情况仍没有改善,弟弟把母亲从医院接回了家,没过多久母亲就去世了。

    再过几年后,父亲又罹患癌症且已到了晚期,在父亲失去了自我照顾的能力后,经与爱人商量权衡后将父亲接到了青岛,住在养老院里。爱人虽然心有积怨,但还是给予我充分理解和体谅。在父亲最后的那段时间里,需要我在养老院陪床的时候,爱人也没有反对,还主动帮我买一些营养品让儿子带过去看父亲。不久之后,父亲就去世了。

    虽然我的父母皆已去世好几年了,但之前留在爱人心中的伤痛却并没有得到疏解和平复。回想这么多年来经历的往事,产生诸多矛盾,让爱人深受伤害的主要原因有:

    我的父母考虑问题总是以自己为中心,对别人冷漠轻视不尊重,总是摆长辈的架子,希望我什么都听他们的安排,对于别人不能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迁就他就非常生气。

    我的父亲性格古怪,脾气暴躁,讲死理讲歪理,在他眼里,长辈永远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晚辈只能服从。父亲和母亲总是期待着我们向他们低头认错,而他们做错的地方却一直不知道反省。

    我的母亲因为长期遭受父亲的打骂和欺辱,心理也有扭曲的地方,想着自己终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就想以婆婆的身份教训爱人,所以说话经常带有说教的口吻,而且不注意说话的分寸和方式方法,没拿媳妇当一家人对待却要求媳妇要比对自己的父母还要好的对待自己,说话特别伤人。

    父亲和母亲做事看问题总是固守他们的观念,不顾及晚辈的感受,不替晚辈考虑。他们总是习惯于把自己当成太阳,希望晚辈像地球围绕太阳一样围绕他们转,却不懂得人心只能用人心来换,关心、关爱、理解、帮助等都是相互的。虽然晚辈需要尊敬长辈,但长辈做事也要像长辈的样子,才能赢得晚辈的尊重和敬爱。

    父母亲一直比较看重钱,而淡漠了亲情。不知道主动亲近晚 辈,亲近子孙。这使得他们不仅没有与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处好关系,而且也没有与两个孙子处好关系。

    除了在矛盾冲突中父母说过的那些特别伤人的话,平常听他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他们没有钱,他们管不了,他们不管。其实他们一直不明白,家人之间钱是最微不足道的,尊重、宽容、接纳才是一个家庭和谐的关键。

    虽然因为我父母的原因让爱人受了很多的委屈、屈辱、痛苦和伤害,但让爱人最难以释怀的,其实还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回避、逃避,未能坚定地帮她说话,没有勇敢地指出和反对父母做的不对和过分的地方,使她一直处在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每次发生事情,我总是寄希望于爱人的理解、妥协和忍让,却没有给她足够的理解、关心、支持和支撑,使得这么多年来积压的委屈、屈辱、痛苦、伤害、怨恨、孤独、无助一直越积越多,没有得到有效地排解和释放。每当提起这些往事,我总是习惯性地为父母解释、开脱,并希望爱人能够看破放下不再计较,可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这不是仅凭一点点道理和轻描淡写的解释就能释放和平复她内心长期积压的伤痛的。只有从根本上直面问题,化解矛盾,平复伤痛,才能让爱人一步步走出过往,放下怨恨,重归于心灵的宁静与和谐。

    其实,回想父母的一生,他们也吃了一辈子的苦,受了一辈子的罪,而且都年纪不大就罹患重病早早地离开了人世,没有享受过真正快乐的生活。这样的生命和人生历程的确是可怜、可悲的。而自己作为儿子为他们做的也的确非常少,没有能够在他们的有生之年让他们享受到儿子带来的福报,心中一直为他们早早离去而没有机会再为他们做些什么而深感遗憾。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我也不能说我和爱人这么多年来做的都是对的,全是父母的错。其实对错本身都是相对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坚持按心中的道义去要求自己,可是却没有及时解决好父母和爱人之间的矛盾,以至于矛盾越积越深,最后达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其实,我也并非没有做过努力,可是在父母亲那种“铜墙铁壁”般难以撼动的观念面前,我常常是还没有上阵就败下阵来,做过几次冲锋的尝试,结果反而被他们说的一身不是。我不能说父母亲坚持的观念就是错的,因为他们以及爷爷奶奶以及更早的祖辈可能都是那样的观念,只是时代已经变了,我和爱人的生活观念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父母亲那种基于农村封建家族家长制的一整套观念和做法,我和爱人已经完全不能适应了。而在他们的眼中,这种看似无形却无时不在的“规矩”,似乎比亲情更加重要。再加上他们性格和心理上的特异性,使得两代人完全没有办法和谐相处。如果仅仅是我和爱人因为在城市生活所以才跟他们合不来,或许也可以说得通,可是弟弟和弟妹都生活在他们身边,而他们跟弟弟和弟妹的关系却同样矛盾重重冰火不相容。

    巨大的观念差异,的确是原生家庭与新生家庭难以弥合的鸿沟。但导致伤害和怨恨不断产生和积压的更主要的原因,则还是在于父母亲偏执的个性和心理。这是命运的悲剧,也是性格的悲剧。

    在我自己看来,观念的差异虽然客观存在,也很难统一,但爱的存在却可以化解冲突,沟通彼此的心灵。可是就是在这一点上,爱人在我父母身上一直感受不到任何爱的气息,而只有冷漠、漠视、无视、不闻、不问、不管。

    要说经济情况,岳父母家的情况比父母更困难一些,可是每次到岳父母家,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和从心里透发出来的对人的那种好,让人倍感温暖。

    所以,即使父母长辈们在经济上不能帮我们什么,至少回到家里也应该且能够让我们感受到家的温暖。再怎么说,在孩子心里,父母都代表着温暖的家。但正是这点温暖的东西一直非常欠缺,每次回家,感觉氛围都是冷的。每次我们回去,感觉自己更像是客人,而不是家人和亲人。

    所以,爱真的非常重要。爱父母,爱子女,爱亲人,爱家人,爱家庭中每一个人,只有这样,父母才会期待子女回家,子女才会喜欢回家。各种观念上的不同以及生活中发生的矛盾冲突,有了爱作为纽带,才会有理解、谅解、消解、化解的可能,而不会变成越滚越大的雪球,碾压了亲情,碾压了幸福,碾压了对于家的期盼和希望。

    愿天下所有的父母与子女之间,都能够多一些包容和理解,多一些爱和温暖,多一些相助和支持,多一些交心和沟通。愿爱在生命与生命之间相互链接,源源不断地传递美好与幸福,快乐与和谐!愿善美的一切盈满所有的生命,盈满所有的家庭,盈满天地,盈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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