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是何年?戊戌狗年。
戊戌俩字混淆了很多年,还有个戍字,这三个字傻傻分不清。直到上了初中,老师教了个口诀: 横戌(xū), 点戍(shù), 戊(wù)中空。反复嚼了几次舌头,总算勉强记了下来。加上今年抄经,落款总要写日期,于是戊戌二字不会再有读错写错。
戊戌者,务虚也?谁说不是?分明就是务虚,若不是和年份连用,不是什么“戊戌变法”“戊戌六君子”,谁知道戊戌不是务虚?
再者,一个字里多了一点,少了一横,人们或许根本没当回事,就当它同一个字了。谁没有写错别字的时候?
这一天,河上村的阿戊家,召集了八年来的第1247次秘密会议。会议每周三次,这是第八年最后一周的第二次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如何阻止村中恶霸阿戌非法采矿。
在此之前的1246次会议讨论的都是同一个问题,然而阿戌的采矿队从未停歇过一秒钟。采矿的大坑已经将阿戊阿戌所在的村庄变成了悬崖边上与外隔绝的原始部落,但阿戌不在乎,因为他早已在县城买了豪宅。而阿戊和村民们仍无奈地留守在悬崖峭壁之上。
阿戊是村长,率领村民们到处告状。
第1次会议决定告到派出所,派出所说采矿许可是政府行为,不关他们的事。
第103次会议决定告到镇政府,镇政府说是县政府发的证。
第313次会议告到县政府,县政府说发证没错,如果有错,那也是错在阿戌超出许可范围采矿,遂将告状信退回镇政府办理。
第524次会议,阿戊决定自己去找镇长,只见阿戌趾高气昂刚从镇政府大楼里出来。
阿戊怒不可遏,闯进镇长办公室猛拍桌子,镇长苦笑着说:“阿戌我可惹不起,他上头有人。”
第676次会议决定去找检察院,办案的小丁看过材料,非常确定地说,这就是非法采矿,但检察院只有监督权,不是直接的执法机关。执法机关是谁?小丁说发证机关就是执法机关。阿戊问,难道公安局不是执法机关吗?小丁说原则上先由行政执法机关先处理,如果涉及刑事罪行再交由公安机关办理。
第777次会议,大家伙想到了纪委,可一连好几份告状信都是石沉大海。
第888次会议,大家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乌鸦报》的小亥记者身上。一个月后,《乌鸦报》一篇题为《悬崖边上的哭泣》的新闻报道引起了社会关注。
而另一边,阿戌的采矿队在停歇了几日后,轰隆隆的机器再次加倍疯狂反噬。
第999次会议,村民们已经被逼到绝路。阿戊振臂高呼,全村老幼妇孺一窝蜂冲进了采矿工地。他们打不过巨大冰冷的机器,只有一个个用身体躺在机械手臂和车轮底下。
没多久,派出所民警全副武装来到现场,将阿戊和村民全部抓起来,罪名是扰乱社会治安。
第1099次会议,阿戊刑满释放,“暴风雨来了!”阿戊兴奋地说,“我们的牢不会白坐的,我们一定要抗争到底!”原来,一项专项打击非法采矿的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展开。村民们再一次看到了希望,把之前准备的成百上千份材料翻来覆去,又一次挑灯疾书。这一次的材料足足有五百页。
第1199次会议,阿戊高兴地宣布,县里已经组织了专案组,很快就有眉目了。
第1213次会议,阿戊再一次宣布,河下村的采矿贼给抓起来了!很快就查到咱们河上村。
这时,阿戌找阿戊谈判。之前,阿戌已经找过阿戊很多次,都被阿戊拒绝。道理很简单,河上村不是阿戊自己的,更不是阿戌自家开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阿戌恶狠狠丢下一句话:“这是最后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第1247次会议,阿戊和村民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八年抗战”将以正义告终。村民阿戍说:“悄悄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听说阿戌养了一批打手,还藏了枪。”
“这是什么好消息?”阿戊说道。突然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怪不得阿戌对他说“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阿戍继续说道,“现在还有一个专项,就是针对阿戌这种土匪恶霸。以前大家都怕他有枪,现在谁有枪谁倒霉!”
“对,这种恶霸早就应该抓起来!”村民们纷纷说道。
忽然一队警察闯进屋里,抓走了阿戊。
第1248次会议,由阿戍主持:“我宣布,阿戊因非法持有枪支弹药被依法逮捕,警察从他家里搜出三十多发军用子弹!”
村民们炸开了锅,“搞错了吧?”
“明明是阿戌,怎么是阿戊呢?”
只有阿戊家的狗趴在地上沉闷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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