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住院了,就在前两天,心梗,全家人都揪着心。
我所有的记忆中,奶奶总是脸上挂满慈祥、身体硬朗,这样的她让我无法联想到“病痛”这两个字,直到接到父亲那个电话的晚上。正坐在电脑面前的我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伴着父亲深抽一口烟的声音“波,忙啥呢?” “加班呢,咋了爸?”“没事……”同时又是深抽一口烟的声音,紧接着陷入了一片沉默,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他在手机另一端深深抽烟的声音以及沉重的叹气,我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透不过气,终于“你奶奶刚刚突发心梗,这会正在救护车上。”“现在怎么样?”“你妈和你姑姑陪着,你二伯也从濮阳赶过来,应该没事。”随后又补了一句“你说你奶奶那么好的身体怎么会突然就心梗了呢?”像是问我更像自问。“奶奶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我这样安慰他,也这样安慰自己。
爷爷年轻的时候远近闻名,不仅人长得帅并且干庄稼活也是一顶一的好手。奶奶比爷爷大三岁,嫁给爷爷的时候爷爷是否多少有些不愿意,嫁给爷爷之后是否经常遭受爷爷的坏脾气,这些我都不得而知,别人没说过,奶奶也没说过。关于年轻时的奶奶,我知道的都是她怎样勤劳与吃苦的故事,当然这些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而奶奶自己从来没讲过。太爷爷在东北做过山大王,脾气不好,他一发火别说自家人就连村里的其他人都没有人敢在他旁边大声喘气。奶奶那时候刚过门不久我想她也是很怕的吧,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在顶着太阳拔了一中午草后带着一身的泥土和疲惫又要赶紧去做饭,做好之后端到太爷爷专属的桌子旁,太爷爷“嗯”一声之后再去照顾家里其他人,最后留自己一个人坐在灶台旁端着碗筷。爸爸兄弟四个另外还有一个最小的妹妹,那个年代的孩子都很淘气,天天上蹿下跳,特别废鞋子。奶奶同辈的人说,奶奶是做鞋子很厉害,白天干农活晚上顶着昏黄的煤油灯做鞋帮、纳鞋底,两晚上就可以做一双。
其实关于奶奶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我第一次远足他乡去上学。去上学的前一天奶奶偷偷把我拉到一旁,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五百块钱,攥地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飞走一样,说:“小儿(长辈对晚辈的溺称),拿着,上学别饿着。”不论你怎样推脱她都要塞进你的口袋里。类似的场景从我上高中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即使某次真的推脱掉在第二天你出发的时候你仍会发现那五百元钞票安静地躺在你的书包里。奶奶之所以每次都是偷偷地给我,是怕我母亲发现了然后会少给我零花钱。
那个身体硬朗的奶奶如今已是步履蹒跚满头白发,已是让我不敢却又不得已和“病痛”甚至是“失去”联系在一起。时间,真可怕。
家风,温养心灵的最好鸡汤我的母亲没有上过一天学,没有什么文化,却有着一般人身上不曾有的坚韧与博爱。我小时候肠胃不好,身体很弱,父亲打工在外,她一个人骑着老式自行车带着小小的我20里、30里、50里路的求医问药,我不知道瘦瘦矮矮的她哪来那么大的能量;不知道在夏天某个突然大雨倾盆的时刻被困在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的路上的她是什么感受;不知道在冬天路上满是冰雪的时候,她是怎样顶着刺骨寒风却又生怕我受一点冰凉艰难骑行的。我那时没日没夜地拉肚子什么药都治不好,她把着我蹲在地上一蹲就是半天,自己手脚麻到“哎呦,哎呦”的喊着左右倒腾腿,不知道她是怎样坚持的。那个不拉肚子就是便秘的我,边着急地哇哇大叫边揪自己的头发,她也一起急地满身大汗然后心疼地喊着,“小儿,别揪了,再揪头上的头发就没了”自己还要腾出一只手帮我大便,这些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父亲兄弟四个里面,他是出力最大的。早些很长一段时间父亲在周围村庄收购粮食,收购之后再去更大的粮食收购点卖掉,一斤可以赚一分差价,最多两分,母亲也跟着帮忙。父亲人实在,周围的人都愿意把粮食卖给他,所以每天可以收购两农用三轮车,多的时候三车,一车五千斤左右。粮食的装车卸车全部是靠父亲母亲的手拉肩扛,除此之外在父亲他们外卖粮食的时候要把装粮食的编织袋用刀片割开把粮食倒出来。割开编织袋把粮食倒出来这个活相对较轻,所以多半是母亲做的,好多时候为了赶时间着急的母亲会割伤自己的手,而每次割伤之后母亲都只是自己随便找个布条之类的东西简单的包扎一下。好多时候我看着母亲在家手上带着开口很大的伤口洗衣做饭,伤口里面还泛着血红,她却一次疼都没说过,仿佛伤口不是在她身上。
后来,我大了一些,父亲让我去帮忙,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一袋一百斤的粮食是什么分量。渐渐的,没良心的我开始学会偷懒耍滑,开始找各种借口不想干活。今天我才明白,父母手拉肩扛的不是一袋袋粮食而是沉重的生活,而那些流的血和汗则是他们努力生活艰苦奋斗的最好证明。
家风,温养心灵的最好鸡汤我是一个经历过三次高考的人,换句话说:我高中复读了两年。高考第一年成绩很不理想,自己心中万般不甘,于是自己拖着行李远行他乡找了一个自己满意的复读学校。既然是复读学校,学习压力就会很大,大到不敢想象,开学第一周的每天都会有人拖着行李箱从学校出去,因为承受不住。那时的自己因为无路可退所以只能背水一战。课间学习,上厕所学习,吃饭特别快,走路换成快跑,反正凡是能想到用来学习的时间都用上了。当然这些还远远不够,晚上当所有的人都睡下之后英语差的自己还会拿着英语书去厕所偷偷背单词、背课文,那些在电视上看到的努力学习的桥段都真实的在自己身上得到体现。某天在一个课桌上看到一句话“做九个月的狗,做一辈子的人;做九个月的人,做一辈子的狗。”与其说是自我调侃,倒不如说是自我鼓励那种能把牙咬出血的鼓励。
第二次高考成绩比第一次多了一百二十二分,但是还是距离自己心仪的学校差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让自己在喜欢的学校面前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今还记得第二次高考录取结果出来那天父亲我们两个的对话内容。“怎么样,考上了没?”父亲带着满腔的期待和满腔的小心翼翼问。“没有。”他仿佛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知道不得不说些什么,于是等了好一会,说:“打算怎么办?”当时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勇气,“再去复读一年,不然就去随便找个电子厂打工,就这样了。”“你”他刚要说出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行,你决定的就去做吧。”其实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明白他的担心。所幸,结果不太差。知道录取结果的那一瞬间,仿佛自己又重生了一次。
大学毕业之后我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但总感觉骨子里有一种声音在告诉自己:你还可以再做一些其它有有意义的事情。就在这时,家里人说着筹建一个爱心公益群,每人每月拿出一块钱去资助一些上不起学的孩子,以及不定期去养老院探望老人,并且每年举办一次爱心捐赠会。听到这个想法之后骨子里的那个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自己的内心突然变得很踏实,我知道,这就是我想做的有意义的事。现在爱心群有八十人整,取名“爱心传递之家”,都是亲戚朋友,就在刚刚过去的八月份“爱心传递之家“举办了捐赠会,捐助了三名困难大学生的上学费用。可能八十人对社会来说是一个微小到不起眼团体,但是相信这种爱相互感染相互传递后,在不知不觉中八十人终究会变成八百人,八千人,乃至更多。
之前一直不知何谓家风,是抽象、是具体、是别人对你家庭的赞扬还是自己在向别人介绍自家时的语气?现在的我渐渐对它有了一些理解:家风不是在裱在门厅的条章,也不是对别人的刻意表述,而是一种一个家庭在不知不觉中散发出来的氛围,是一种上一代人潜移默化中刻在下一代骨子里的柔软与坚强,它是温养一代又一代人的最好鸡汤。
家风,温养心灵的最好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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