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有序又紧张,天气热起来了,干活的人补充水份就多。桃红脚不沾灰家里窑场两头跑,收工的时候,有人数了数砖坯说比别人家一天打的多两千多块。桃红也不清楚够不够一窑,想问问,时间一到人都跑光了。看着码得一条一条有肩膀高的砖坯,再望望老天,四周没起云脚,当中也没有云堆,不像有雨的样子。别人家的砖堆也没盖,她的心放下来,鼻孔里长冲出一股气。
新窑的顶上亮起了灯,夜色中似乎越燃越亮。桃红看不到人影,自从几间芦席棚搭好后,这荒凉堤外的一方土地不仅仅伴随着静静东流的江水,也有了人气。桃红想着竟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直到一束强烈的灯光射到脸上。
来的是二椿。
他站在黑暗中问:“怎么天黑了还不回去,一大家子人都在等你一个人吃饭哩。”嘴里还咕嘟咕嘟着,“害得我多跑一趟路。”
桃红说:“你们可以先吃,又不是外人,等我干嘛?”
二椿说:“娘不放心啊,问人,说你还在窑上,非要我来看看,接你回去。”
桃红说:“那就回去呗,还站着干嘛?”
二椿没好气地回答:“砖堆怎么没盖好呢?”
桃红心里一紧:“怎么了,我看别人家都没盖,不像有雨的样子啊!”
二椿说:“非要下雨啊,这江边湿气大,雾浓露水重。别人的是快干的坯子,有点潮太阳一照有干了。这是刚打的坯子,嫩得很,经了潮湿,浸了露水,边角就不硬朗,烧成砖块也不结实。”说完就将电筒开关打开,在地上左一下右一下扫了个遍,才把电简放在砖堆顶上,走到放薄膜的地方,弯腰解开草绳。桃红赶紧凑上去,拽住圆筒垂下来的两只角,人慢慢向后退去,心里在想他怎么懂这些呢?嘴巴却没说出来。几条砖堆在这无声的动作中很快盖完了,桃红松了一口气,想想确实是应该盖上的,这样睡觉也省心。
回去的路上,桃红跟在二椿后面,二椿跟在手电筒的光后面。路不宽,仅仅能容纳板车的两只轮子。桃红看不到光,但走得踏实。
“二椿,姐有句话想问你,一直没有机会。”这确实是憋在她心里很久的话。
黑暗中传回二椿调皮的声音:“姐有什么活要问我随时都可以说,一个屋里还没机会?”
他这么一说,桃红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不问了不问了,事到如今,问了也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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