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火炉旁,
可能突然向你说起故事。兀自地,
那把短锯还挂在墙上——
在那些天马行空的日子里,
我用几张纸票换来,建起这所
浑身木头的房子。
我是从
一片喧嚣的荒诞中过来,
住进另一片宁静
而悠远绵长的荒诞里。
三十年、五十年后,
你于粗劣的布匹中坠落,
我膝下的土地换了一块,
头顶的苍天换了一块。
看起来,我向来在此。看起来
我已然老去。
如果你在有生之时的荒诞里
寻到片刻安宁,
那应被庆贺。
如果你在躯体衰老、一寸寸麻木中
迎得平静,
那应被庆贺。
愿景、情恨,都在生的浮尘里
尽数远远散去。
我问你,虔诚地
轻轻地问你——
你既已活着,被生命所环绕
而信仰什么呢?
在大山里、泥土面前,
我是他们的孩子。在
庄稼和井水面前,我也是
且始终是孩子。
当我脊梁弯曲、头颅低下
生满华发的时候,
新的希望在遥远他乡的城市里
生根发芽,迎风成长的时候,
我的躯体、灵魂
便安息了——
在大山深处,泥土中
便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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