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久没有如此无梦地酣睡过,多时后醒来,仿佛过了十年。他听见河水温柔涌动,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谁引领他前来。睁开眼,他惊讶地望着头顶的大树和苍天回想,可往事蒙着面纱,漠然立于无限的远方。
他记得一切,他也忘记了一切。他甚至盼望忘掉自己,得到安宁。当他远离城邑,步入林中。他清楚,他不会再回去。多年的生活已一去不返。他早已尝够这种生活的滋味,到了恶心的地步。
他梦中的知更鸟死了,他心中的鸟也死了。他深困于轮回的牢笼。他浑身腻烦,浑身痛苦,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诱惑他,愉悦他,安抚他。他在自定义的圆圈中辗转着。
他静静地盯着天空,广袤无垠。他想:无常之物已远离我。像儿时一样,一无所有,一无所能,无力又无知地躺在阳光下。
他想,他的人生之路确实古怪曲折。少年时,只知神明和献祭。青年时,只知苦修、思考和禅定,崇拜永恒的阿特曼。壮年时,追随忏悔者生活在林中,漠视肉体,忍受酷暑严寒和饥饿。之后,又如俗人一般的落入凡尘,尘世的腐朽之道也往返奔涌。
待他缓缓坐起来。静静地盯着河面。他从未对一条河如此着迷,从未发觉河流的奔涌如此悦耳有力。他想:亲口品尝尘世的一切很好。不仅用思想,还用眼睛、心灵和肉体经历。他久久深思自己的转变。他思索着,微笑着倾听饥肠辘辘,感激地倾听蜜蜂嗡嗡,愉快地望向水波。他觉得,河水要告诉他一些特别的事情,一些他从未领悟、尚待领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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