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遇到了两条很想回复,却不知如何回复的信息,如果不回复,心里会有一种罪恶感,因为我能体会到这是一个受到重大创伤之后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人,她在寻找更多力量。另外,她一定是遇到了很爱很爱的人,才会捂住自己对死亡的恐惧生下了那个孩子。
在我们的写作群里,有一位经历了被抛弃、抑郁症的新晋单亲妈妈,写了一篇关于这两年经历的自我总结,希望大家能够提提意见。如果从可读性的角度来说,可能流水账的成分会更多些;从内容上来说,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从商业的角度来说,我会建议她把内容改成记叙文,写她如何从一个对家庭恐惧的人,飞蛾扑火般成为一个单亲妈妈,如果能写出宿命的感觉,会是一篇很有B格的文章。但是我知道很难,难在当事人无法下笔,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住回忆的痛。甚至在抑郁症的背景下,这样的写作又是极其危险的,因为在回忆痛苦时抑郁症在卷土重来。而且从目前她的文章来看,80%的篇幅都在表现颤颤巍巍站立起来的自己,这里做得不好,那里有缺点,整篇文章唯一的希望就是她找到了新方向。而关于新方向和对于处理爱情的后遗症,她越写越少,我相信写到这一部分,她一定崩溃地哭了。
这对我来说像是一种难题,用官方的一些话来说,关键对话。我的目的是想安慰她,给她力量,但是我又知道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来自陌生人的怜悯,也许也不是在问我这篇文章写得好不好,如何可以改进。因为这样惨痛的经历有时候对旁人来说,像是一座流着血的雕塑,现实将她打磨着无比精致,如果你把她写成一个悲剧,你可能可以写出无与伦比的人性,关于爱情,关于欲望,关于少女的成长。然而这一切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种活着的残忍。所以昨天看在《麦田的守望者》时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小说中唯一的作家形象是一个只有理想没有才华、沦为男妓的人,我觉得这是作者对自己作家身份一种自嘲,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在成名以后他越来越孤僻,到后期已经在逃离现实。从《麦田的守望者》来看,他是一个天才,讲了一个时长三天的故事,铸就了一部经典,之所以经典是因为他写出了大多数人的影子,在看着书你可以与自己进行对话。从作者的角度来说,他在写作过程中一次又一次与小说中的各种角色有些精神上的重叠,重叠之后写出来的人物就需求个他自己,这像男妓嘛?
以前我觉得最危险的职业是心理咨询师,他们每天的工作都是听那些负面的信息,甚至有时候是极度黑暗的,有一本书描写得很极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天才级别的疯子甚至是伟大的意见领袖。可是咨询医生好在一点,职业道德就提醒他们要与这些人有隔离,为一名心理导师建立长期的关系也是一种保护措施。而作家不行,作家要共情,要在内心中虚拟这样的人,甚至把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他们要主动进入“疯子的世界”,这是小说家,也许塞林格成于此也终身困于此。
所以对普通人,要求怎可如此之高呢,我们不过是在度过生命,那些极致的伟大的,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
所以,我应该怎么来回复这两条信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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