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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设计家妹尾河童先生的亦文亦画的《窥视印度》里夹杂着诸多他在旅行中的见闻素描。四号线地铁上,我恰巧看到文图并茂的一页。旁边的姑娘瞄了一眼,又伸头凝视,接着好奇地歪头去看书名。我相信,她在不敢置信一双显出衰老和疲惫的眼睛竟然会盯住如此“幼稚”的东西入神的同时,深埋在灵魂深处遥远的好奇心,促使她在瞬间回溯到曾有的纯真无染。这芸芸众生的好奇,是宿命和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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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在这本记述一场苏格拉底与众人的对话录里,为我们一步步构建出一个正义的善的城邦,又引申出对人性、教育、法律等方方面面的论述。有人说,所有的西方哲学无非是给《理想国》作注脚。然而这似乎长过数千年的纵横捭阖,竟然仅仅是一场虚构的半日光景的对话。短暂的人生在某一刻被拉长了,然后定格成了永恒。当人终于在天命面前屈服时,另一种形式的永恒成了或多或少都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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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鲁尔福在《佩德罗·巴拉莫》里展示了消融生死的场景。在卡马拉村,亡灵遍布、时空颠倒,人们习以为常。据说,南美的直利瓜尼人见面会互问:“你活着?”“是的,我活着。”他们那里,生死同样消除了界限,活着,既可以是生也可以是死。对此,我宁愿相信两次死亡的说法:一个人肉体死亡的时候,还不是真正的死亡,当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遗忘时,他就真正的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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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站在河岸上望着一去不复的河水,发出逝者如斯夫的喟叹。世间痴情,无非是对生之眷恋。这痴情越是浓烈,日子越是经不起消磨。“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这种哀叹只有暇畅想的人才能发出来。对于那两个在田间地头谋生计的农人,或者在院子里闲谈家常的村妇,一件陈年往事就是晃晃悠悠的半晌,“岁月”竟没有入过念头。金刚经曰: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烦恼即菩提,你如如不动时,或许它将无涯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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