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哥，实不相瞒

继续读《史铁生精选集》

《插队的故事》11

随随家是全村数得着的穷户。

随随的大是个瞎子。据说他三岁时害了场大病。险些送了命，小棺材也打了他又没死，单是把一双眼睛瞎了。六十年，他没走出过清平湾，也没有成亲。随随是他收养的别人的孩子。窑里短个女人，日子穷半边，衣裳要求人缝，穿鞋要买着穿。42

常见他一个人半响半晌地仰着脸，枯瘪的眼窝不住地蠕。他依稀记得山川的模样。43

其实这药对胃不仅无益反而有害，可这是老乡们的“万应灵丹”，不管什么病都先吃止痛片。一则便宜二则累了一天浑身都酸疼吃一片可以解乏，无论什么病也就仿佛见轻。46

（下班回来，接到同事的一条qq消息，打开一看，是语文组的高老师，她发来一个Excel表格，还有一条消息：试卷改完了，表格也做好了。她所说的试卷，是指语文期末试卷，上午刚考完，表格是指试卷分数录入表。

语文试卷难改是出了名的，像这次这么快就完成任务的，我印象中不多，便回复她：多亏了你…您，辛苦了——熟悉我的人，应该能读出前半句中，我想要表达的幽默。

在这“熟悉我的人”中，高老师应该可以算一个，因为她很快回复了三个呲牙的表情，并配了两条消息：你也辛苦，（你都）被我烦死了（吧），我（一直）催个不停。因为那时候自己在看书，准备更新公众号，所以，就没有再接着聊，只是回了三个憨笑的表情。

不过，即便高老师“催个不停”，我也不会表现出任何“烦”的感觉，不仅仅因为这是工作，更主要是我们之间还算是比较了解的——我们是同一年进入单位，她性格爽快，待人处事都有一种“豪迈劲”。

比如今天，我是比较忙的：学期临近结束，要统计考勤情况，几个处室空调出现故障，联系厂商购买落地扇应急，还有餐厅杨主管的餐费问题…所以，高老师反复催我到她办公室拿试卷批改，我虽然口中答应着，但一做起手边的事儿，就把拿试卷的事给忘了。

而这时，高老师的“豪迈劲”就体现出来了：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高老师摇着头进来了，“今天你什么事都不能做，我就看着你改试卷”，我无奈地笑着指了指正在做的表格，高老师手一挥，“我不管啊，你不改，我就把试卷拿到你办公室，咱们在一块改”，我连忙笑着回答“好好好”，跟着她去拿试卷。

当时，自己心里想，先把试卷拿到办公室，这样的话，就可以便做手边的事儿，边改试卷——两不误。

但当我去了她办公室后发觉，不是那么容易能出来的，高老师指了指桌子边的椅子说，就在这改，我得看着你改。当时杨老师也在，她笑着说，正好可以和我们聊聊天。高老师接着话说，对，对，你这个妇女之友，我们得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啊。说完他们笑着互相看了看，我也跟着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实际上，我是知道的，他们也都喜欢开玩笑，但是，玩笑归玩笑，该认真的时候，一点也不马虎。比如他们谈起自己对婚姻的看法，谈和自己另一半认识过程，我能感觉到，他们言谈间的那种诚恳。

在这一点上，我们很像。我也喜欢开玩笑，喜欢幽默——比如那句“多亏了你…您”，但该认真的时候，也是绝不马虎的——比如有些工作，我是可以推掉的，但我不太会拒绝人，所以，很多事也就默默承担下来，而一旦做，就想着把它做好；又比如，上午在统计考勤情况时，我才发现，自己一学期没有请过一次假，也许只有自己知道，很多次需要请假的时候，都被自己默默地扛过去了。

而我也知道，这并不值得夸耀，很多人都在“默默地抗”。

比如今天中午，自己很困，但因为和我同办公室的是位女老师，一般情况下，办公室是给她休息，我“漂泊”着午休。当我走到七年级办公室时，里面没人，门没锁，因为和他们也都熟，便进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会便睡着了。朦胧中，听到门开了，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原来是一个老师回来了，进来时，她脸色不太好，看到我时，连忙故作轻松地堆起笑脸。

我知道她平时也爱开玩笑，很开朗，但刚才那脸色…肯定有事，我当时心想。试着问了一下，果然有事：家里小孩子生病了，跑了一上午为小孩子看病。

而一开始，我能感觉到，她不是太想说的——要知道，平时的她，是那么妙语连珠、笑容满面，怎么可能这么严肃地说事情呢。但是，当她仍故作轻松地叙述小孩的事，特别是在准备和我说之前，她收起了堆起的笑脸，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让我由衷地感慨的话：贤哥，实不相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