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比七婶儿大了有十岁。七叔兄弟七个,他是老小,老大家的孩子只比他小三岁,叔侄儿俩可谓是一块儿长大的,感情深厚。
七叔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大概是五岁左右吧。七叔的娘亲领着六个孩子,老大已经成家分开另过。 一个寡妇娘儿们领着六个孩子。艰难的讨生活。当娘的白天上队里干活儿,晚上灯下给孩子们做鞋,做衣服。晚上十二点以前没有睡过觉。早上五点就又起了床,拉扯孩子们一个个长大,娶妻生子,然后分门另过。
七叔那个时候很聪明。可惜只上了个小学毕业,娘亲老了,地里的活儿干不动了,哥嫂们都是各顾各的,都有一家子人要顾的,十几岁的七叔和母亲一起过活。
七叔这个人长得很像他的父亲,个子不高不矮,顿顿实实的,嗯嗯,好。骨子里透着一股精明和能干。
七叔到了婚嫁的年龄。由于家里穷,上门提亲的人很少。偶尔有一两个说媒的人,他们的要求是极高的,第一项结婚典礼以后不能和老妈住在一起,仅这一项七叔就不能答应,七叔是个孝顺的儿子。
七叔和七婶儿是在省城的工地上认识的。那时候七叔已经二十八岁,七婶十八岁。七婶儿在工地上推着砖车,那次搁浅在一处小小的坑洼地儿。怎么推也推不上来,七叔过去推了一把,她抬起头对上的是七叔关切的目光。“小小年纪怎么来工地干这个?”一句话戳中了要害,七婶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边酸酸的。同时也有一种温暖,也有一些感激在心中泛滥。
七婶儿的母亲在她七岁的时候死了,是跳井自尽的。父亲整日郁郁寡欢,很喜欢喝酒,前几年查出了肝腹水,七婶儿辍学在家照顾父亲,治病花光所有的钱,又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还欠下亲戚们几万元的外债。就在两年前一个冬日的晚上,已经转化成肝癌的父亲也走了。只剩下了七婶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艰难度日。七婶儿打工挣钱终于还清了那时候的外在。
就这样,在工地上干活儿时,七叔时常照顾七婶儿,后来七婶儿就嫁给了七叔。当时七婶儿没有要1分钱的彩礼,她觉得七叔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因为在她的记忆里都是别人的冷眼旁观和唾弃。
然而,事实上步入婚姻里之后,无论之前有多么美好的憧憬,有多么言辞灼灼的誓言。都将是生活里飞舞的一地鸡毛。。
婆婆岁数大了,什么都干不动了,还一直和老七住在一起,老娘又照看不了孩子,七婶不免心生怨气。两个人难免斗气。
七叔喜欢喝酒,他一喝醉了就是另外一个人。对七婶儿怒目相向,甚至拳脚相加,七婶儿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引得他这样的仇恨自已。
按理说七叔娶得一个小自己几岁的女孩做了媳妇儿,这该是他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事实上应该是七叔觉得自己岁数大,配不上年轻的七婶儿。他在心里面总是想要制服七婶,仿佛不那样做,就显示不出他做为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他看不惯她和别人说话的样子,尤其是男人。他不许她和村里的小媳妇儿们家长里短的唠嗑的进乎。对此种种,七婶儿就尽量地避免,她更加卖力的干活儿。
家里有六亩园,俗话说一亩园十亩田,园子里的活儿从来都是接连不断做不完的的。七婶儿常常在园子里干活儿,七叔经常和朋友喝酒。天已经黑了,七婶儿从市场上卖菜回来,去幼儿园接了小儿子回家。发现七叔又喝醉了,躺在床上已是鼾声四起。
屋子里的白酒瓶大概有十来个,他和四个人喝了十斤白酒。七婶儿胡乱的烧了一口饭吃,就睡下了。第二天天不亮,她又起身烧好了饭菜待去喊叫七叔起来吃饭,却怎么也喊不醒他。只有微弱的气息尚存,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一个多月,转到了普通病房。
两个月后,医生说回家吧,就这个样子了。七婶儿把七叔拉回家里,每天靠针管儿向胃里打饭。三年后的一天,七叔终于走了。了断了他在阳世间的一切的念想,临死都不曾对七婶儿说一句话,只留下了那一屁股的外债和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生活该怎样继续呢?七婶才30岁的年纪。再走一步吗?能走吗?自己当初死心塌地的跟着七叔,觉得七叔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可是又怎么样呢?男人呐!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动物。可是孩子呢,孩子怎么办?可怜的孩子已经没了父亲,难道还要让他们再失去母亲吗?七婶儿这样想着。守着两个孩子就这样的过生活吧。
七婶去年家里盖了五间两层的楼房,内部装修一切完备,总算是有个象模象样的窝在,儿子该娶媳妇了,这房子是硬头货。
大儿子学了一个厨师,在城里的一家饭店上班儿。认识了一位姑娘。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儿子已见过女方的家长,这姑娘也来过家里。这未来的儿媳妇,模样俊俏,透着精明。
儿子,儿媳妇见面儿,七婶儿给了姑娘10001块钱,意为万里挑一。又说好了结婚的钱六万六,这比起来方园左近的实在是不算多。一切的仪式都交接完毕,七婶这里刚刚要阿弥陀佛,想要缓口气。
未来的媳妇要求家里的门窗必须换成新的,重新装修一遍。就连地板砖的颜色也不符合她的要求,要重新换成米黄色的。这样子算下来比彩礼都贵,这可怎么办呢?可是不应承下来也是不行的。好不容易儿子找了一个女朋友。
七婶想,再努一把劲吧,向孩子的伯伯,哥哥们借几万,再加上存折里的几万,和在一起应该就够了,能把大儿子的任务完成了。有的人想花这个钱,还没有门路呢。
至于老二吗,现在才17岁,自己再积攒几年再给二儿子完任务。管他呢,完一事说一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七婶儿叹息一声,只怪自己命苦,走到哪儿算哪儿吧,谁不是在生活的逼迫下走的磕磕绊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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